內容試閱
火勢延燒到長椅,濃煙彌漫,使教堂中殿陷入一片黑暗。四個身穿黑衣的人影,正倉促趕向教堂側面的小禮拜堂。在主祭壇附近有扇門,旁邊站著第五個男人,衣著樸素,雙手緊握看著他們。警笛的尖嘯聲愈來愈近──火警警報響起沒多久,消防車已經快趕到現場。再過幾秒鐘,消防員就會衝進教堂,而這表示行動又失敗了。
男人從主祭壇衝下來,示意弟兄們到他身邊。他們之中有一人仍然朝著小禮拜堂跑去,其他的則因為火勢過度猛烈而退卻。沒有時間了,火舌無預警地竄出,蔓延的速度超出他們所預料。一心只想完成任務的那個人現在全身都給火焰吞噬,衣服跟皮膚已經燒得焦爛,但不知從哪來的力量,他扯掉了蒙在臉上的面罩。其他人想要接近,幫他撲熄身上的火,但火勢已布滿四周,外頭的消防員也快要破門而入。他們的弟兄被火焚身,而且直到最後都沒發出慘叫,連吭都不吭一聲。
他們往後退,跟著帶路人衝往側門,在強力水柱沖進室內的同時離開了教堂。從頭到尾,他們都沒看見在講道壇的陰影中,有個拿著加裝消音器手槍的男子正監視著他們。
等他們一離開,他便走下講道壇,按了牆上的某個機關,接著就消失不見。
※
馬爾科.瓦隆尼抽了口香菸,也一起將火場的煙霧給吸進肺裡。消防員將主祭壇內外的餘燼撲滅後,他馬上就出來透透氣。
警方拉起封鎖線,將教堂外的廣場隔離,軍警則在外圍擋住因好奇或擔憂而聚集觀望的民眾。在夜間的這個時刻,杜林擠滿人群,大家都急切想知道耶穌裹屍布是否遭到了毀壞。
馬爾科要求前來採訪的記者試著在報導中安撫群眾:裹屍布完好無損。不過他並沒告訴他們,有人死在這場火中,而他還不知道死者的身分。
又有火災了,這個老教堂似乎常受到火災的蹂躪。馬爾科並不相信巧合,而杜林大教堂實在是個多事之地,不但出現過好幾樁搶案,還有近代的三次大火。第一場火發生於二戰時期,調查員查到兩具被火焚身的男屍。解剖報告指出,兩人都年約二十五歲,而且死因是被槍殺,不是燒死的。另外,調查員還有個可怕的發現:這兩個人都動過手術將舌頭割掉了。究竟為何這麼做?是誰殺了他們?沒人知道答案。這件案子至今仍然懸而未決,但已經乏人問津了。
過去一百年間,裹屍布在教堂外的時間比在教堂內還多,但忠誠的信徒跟普通的民眾都不知道這一點。也許正因如此,它才能免於受到這麼多災難事件的摧殘。
國家銀行提供了一個保管庫,負責妥善收藏裹屍布。這項聖物只有在特別場合才會拿出來展示,而且還有重重保護措施監控。然而,儘管防護十分嚴密,它還是遇過危險──真正的危險──而且不只一次。裹屍布幾天前才移回教堂,準備大規模的修復維護。
馬爾科還清楚記得一個日期:一九九七年四月十二日。他不可能忘記,因為就在當天晚上,或者說是當天稍早,他才跟藝術犯罪局的同事,一起慶祝他的退休。
但教堂的那場大火,讓他改變了自己只要坐辦公室的想法。雖然他告訴記者這只是巧合,但他心裡很確定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所以現在他才會在這裡,調查杜林大教堂再度出現的另一場大火。不到兩年前,他才來這裡調查過一件意圖竊盜的案子──這些年來,教堂不知發生過多少次竊案了。教堂的人可以算是不小心抓到竊賊的,雖然他身上沒有任何屬於教堂的財產,但他們確信這是因為他來不及把東西拿走。在放置裹屍布的棺材四周,藝術品跟其他物品都被翻得亂七八糟,一位正好經過現場的神父,就看見他很顯然被比教堂鐘聲還吵的警報給嚇得逃跑。神父追在他後面,一邊喊著『停下來,小偷!停下來!』後來兩個在附近的年輕人抓住了他,一直等到警察抵達為止。竊賊沒有舌頭,而且是動手術割掉的,此外他也沒有任何指紋,指尖全部燒成了疤痕。截至目前,相關單位完全查不出這個人的國籍跟姓名,於是只能把他關在杜林監獄。經過一次又一次審問,他始終保持冷淡,不理不睬。他們根本問不出任何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