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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晶航空七七七型波音客機降落在甘迺迪國際機場至今已有一週;血祖抵達紐約至今已有一週;惡疫擴散至今已有一週。瑟拉齊安從第一則新聞報導開始就預見了這個情況,就像你在電話不該響的時候聽到鈴聲,憑直覺就知道這是親人往生的通知,就是那麼篤定。死亡航班的新聞攫取了全紐約的注意力。那架飛機在安全降落後沒幾分鐘就完全失去電力,在失去照明的情況下靜坐在滑行道上。疾病管制局人員穿著隔離裝登上飛機,發現所有乘客和機組人員都死了,只剩四名「生還者」。那幾個生還者根本一點都不平安,血祖讓他們的症狀變得更嚴重。 在有錢有權的奧狄‧帕墨安排下,血祖躲在跨洋班機貨艙裡的棺材內,抵達大西洋的另一端。奧狄‧帕墨垂垂老矣,不過他不願死亡,所以選擇用地球上全人類的命運去換得不朽之身。病毒潛伏一日之後,便在班機罹難者的屍體內甦醒,逃出驗屍所,帶著惡疫散播至紐約的各個角落。
瑟拉齊安知道禍疫嚴重的程度,但世人只知迴避恐怖的真相。瑞晶航空七五三班機的意外發生後,又有一班客機在英國倫敦希思洛機場降落後,完全失電停在滑行道上,登機門前。法國巴黎奧利機場,法國航空公司的噴射客機抵達時已全機罹難。東京成田國際機場,德國慕尼黑國際機場也相繼傳出死亡航班的意外。甚至連安全著稱的以色列特拉維夫國際機場也發現一架毫無照明的客機停在機坪上,反恐突擊隊全副武裝登機後發現兩百一十六名乘客全無生命跡象或任何反應。但沒有任何一個機場發佈警訊全面搜索貨物裝卸區,或徹底銷毀飛機。一切發生得太快,各國處理的原則都是不信任與懷疑。
還沒完,飛航事件接二連三地傳來。西班牙馬德里、中國北京、波蘭華沙、俄羅斯莫斯科、巴西首都巴西利亞、紐西蘭奧克蘭、挪威奧思陸、保加利亞索非亞、瑞典斯德哥爾摩、冰島雷克雅維克、印尼雅加達、印度新德里。有些戰事頻繁、草木皆兵的國家做出正確的判斷,立刻隔離機場,由軍隊封鎖死亡班機,不過……瑟拉齊安忍不住推測這些航班登陸的消息是血祖分散注意力的戰術,也是散播病源的做法。只有時間能證明他的推斷是否正確──儘管時間其實已經不多了。
目前第一批返魂屍(瑞晶航空罹難者與他們的親人)已經開始第二階段的成熟發育了。他們愈來愈習慣環境和身體構造,開始學習適應、學習存活之道──學著茁壯成長。他們在日落時暴起攻擊,新聞報導解釋為市區發生多起「暴動」,這個說法也對了一部分──白天公然搶劫與破壞公物的情況愈來愈猖獗,但卻沒人發現這種活動在夜晚更為活躍。
這種失序的狀況全國各地都有,所以國家基礎建設開始崩解了。食品物流機制被破壞,貨運速度大減。曠職曠課的人數暴增,可用人力下降,各地大規模停電後也沒有辦法維修。警消人員疲於奔命仍無法即時處理案件,治安敗壞、火警四起。
瑟拉齊安看著自己的臉,希望能捕捉到體內那年輕的光采,或是赤子的情懷。他想到年幼的查克‧顧威就在備用寢室裡。不知怎的,這風燭殘年的老人竟然對那男孩感到很抱歉──他才十一歲,但童年已經接近尾聲了。他從天堂摔了下來,從此被佔據母親身體的活屍跟蹤獵捕。
瑟拉齊安外往走,到臥室裡更衣的地方,摸索到椅子旁。他坐下來,一手摀著臉,等這種暈頭轉向的感覺慢慢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