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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重跌到地上,翻滾了好幾公尺才停下來。我搖搖腦袋,頭暈眼花地爬起來。我的骨頭應該沒有斷,但手肘嚴重擦傷,後腦勺也隱隱作痛。我用手摸了摸頭,大塊皮肉脫落,但感覺沒有很嚴重。我早先挑選的外套和上衣都磨爛了,但整體而言,我的狀況可能還不是最糟的。
車門開了,走下四個男人。我發現這個時候說自己走運似乎言之過早。
他們穿著迷彩服和黑皮靴,每個人身上都扛著來福槍,腰際和胸膛還掛著比較小把的手槍及獵刀。他們有說有笑地走近,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
「她爬起來了。」其中一個人說:「科萊,你一定沒撞到她!」
「屁咧!」那個名叫科萊的人說:「那是因為我撞到她的時候時速才三十!我不想太早解決她。艾賽斯,你要開第一槍嗎?」
「我是不介意啦。」最左邊的人如是說,還提起了來福槍。
他一開槍,我就躲到旁邊的車下。他咒罵一聲,再度開槍,但這次只有打到輪胎。
「你失手了。」科萊說。
「不公平!」艾賽斯抱怨道:「他們怎麼會閃躲?」
「不是全部的殭屍都會乖乖站好等你開槍啊!」另一個人開口,他講話有濃厚的美國腔。「求生的本能偶爾還是會出現。各位,看來咱們真的能夠來場名副其實的狩獵活動了啊!」
「巴恩斯,你要負責解決她嗎?」科萊問。
「不。」美國人說:「先讓泰格開槍吧,這就是我們帶他來的目的啊!」
「要怎麼做?」第四個人的口氣有點緊張。
「你先慢慢移動到右邊。」巴恩斯如是說,我聽見他緩緩繞到我的左邊。「我會把她趕出來,她一出來你就──」
我才不等他繼續下指令。我放低身段,向後衝回肉舖,發現那些人訝異地看著我。他們發出幾聲警告性質的吼叫,然後開始瘋狂掃射。子彈呼嘯而過,我繼續往前跑。
在我已經很接近肉舖的時候,他們之中有人的子彈擊中窗戶。玻璃碎裂彈得到處都是,我乘機從那個破窗跳進舖子裡,在櫃檯上滾了一圈,然後跌到地上尋找掩護。
「見鬼了!」艾賽斯尖聲地說:「你們有沒有看到?」
「各位,當心點。」巴恩斯慢吞吞地說:「咱們找到一個活人呢!」然後又笑了笑。「跟其他殭屍比較起來算新鮮了。」
「你想怎麼玩?」科萊的口氣非常興奮。
「看這兩個傢伙吧。」美國人說:「你們想進去和她來個近身搏擊?還是要把她趕出來?」
就在他們討論戰術的時候,我抬起頭仔細估計距離,然後回頭找到一把屠夫用的大刀,這就是我為什麼跑回肉舖而不直接在街上逃命的原因。我在外頭的風險太大了,先前在五金行找到的武器是沒有辦法對付持槍男子的。我很不喜歡被困在這裡的感覺,但至少我現在擁有像樣的武器了。
我向後退,想要尋找出路。店舖後頭有一扇門,但門鎖著,我到處找不到鑰匙,只能用力撞門,希望能夠撞出一條生路。但這扇門是金屬門,緊緊地卡住了,撞都撞不開。我最後從門邊跳開,過程裡還把手臂給撞傷了。
「她在幹嘛?」我聽見泰格講話。
「也許她腦袋掉了,正在打滾。」巴恩斯沉著地說:「也許她是在找其他出路。科萊,你去後面包抄,確保她不會偷溜出去。」
「殭屍哪有這麼聰明?」科萊說。
「說出來你會嚇一跳,」巴恩斯不耐煩地說:「但某些殭屍跟他們生前一樣精明。」
就在科萊繞到後頭去的同時,美國人對其他兩個人說:「這種殭屍很少見,但不是前所未見。某些殭屍就是比普通的活死人更聰明一點,他們還沒爛光的大腦裡還記得某些迴路,所以他們能夠和生前一樣活動。」
「他們很危險嗎?」泰格問。
「所有的殭屍都很危險。」巴恩斯不屑地說。
「不過這種聰明的殭屍不都比其他一般的殭屍更具威脅性嗎?我們要不要撤退、放過她算了?」
「我們是獵人。」巴恩斯很堅持,說:「碰到獵物的時候,我們是絕對不會撤退的。我們必須一直堅持到最後。如果你想的話,你可以先回去車上等我們,但我的建議是,你還是乖乖跟我們待在一起比較好。別忘了,這是個殭屍之城,人多才有力量。如果你脫隊出了什麼事,我也保不住你。」
「我不曉得事情會搞成這樣!」泰格咕噥地說。
「別再鬼哇鬼叫的了。」艾賽斯沒好氣地說:「他們早說場面不會好看了,我們曉得會有這種風險。這樣才好玩,對吧,巴恩斯?」
「當然。」巴恩斯冷冷地說:「好玩,沒錯,我們一開始就是這麼說的,你們不會失望的。科萊,你就定位了嗎?」
「好了。」科萊大喊。
「你們給我一分鐘……」
接著是一陣靜默。我從櫃檯抬起頭想要看他們在幹什麼,但泰格和艾賽斯一看見我就胡亂開槍。我再度低頭咒罵了一聲,抓起另一把菜刀,決定絕對不能毫無抵抗地死掉,至少要拖著兩個混蛋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來吧、來吧。」我低聲地說,手裡緊抓著菜刀。「快來我的範圍吧!讓我看你們近距離作戰的時候來福槍還有什麼用!」
但顯然美國人跟我考慮到一樣的事情,因為在我看著他們向前進的時候,美國人卻警告其他人退後。
不一會兒,有個瓶子從窗戶飛了進來,瓶口還有一條燃燒的碎布。雖然我對武器瞭解不多,但看到汽油彈朝我飛來的時候,我還是認得出來的。
瓶子砸向牆壁,火焰延燒起來,火勢在店舖裡蔓延開來,烤焦了蒼蠅,燻黑了肉塊。我沒等到火焰吞噬我就立刻行動,但此時我又看到另外一個瓶子飛過我的腦袋。就在玻璃瓶碎裂、火焰朝我襲來的當兒,我使勁跳上櫃檯從窗戶跳出去,就像從著火肉舖發射出來的一枚人肉炮彈一樣。
我跌到地上,雙腳疼痛,這才發現我的襪子著火了。我慘叫一聲,扔下刀子,趕緊滅火,然後扯開焦黑的襪子。眼裡只有自己的腳,沒注意到外面的動靜,當我聽到喀啦聲的時候我才停下動作。我抬起頭,只見到三根槍管直挺挺地指著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