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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拉蓋許一口酒嗆在喉嚨,彎腰咳了起來。「我的什麼?」說完,又直起身問,「退休俸?」
皮特尼畏縮地點了點頭。
「我的退休俸怎麼了?」她問。
「嗯……妳應該有聽說過『服役年資』吧?」
「聽起來是有些耳熟……」
「基本上呢,就是賽普爾的軍官在晉級時,薪俸會自動跟著提高,」皮特尼一面說,一面在包包裡翻找,「但他們必須以新軍階服役一段時間後,該軍銜的退休俸才會開始生效。會有這規定,是因為大約二十年前左右,有許多軍官在晉級後立刻請辭,藉此領取高額的退休俸。」
「等等,沒錯,這些我都知道。將軍所需的年資是四年,不是嗎?我很確定我已經超過四年……」
「妳確實是當了超過四年的將軍。」皮特尼說,「但服役年資是從文件正式生效後才開始計算,而妳晉級當時是派駐於布里可夫,因此文件也是由布里可夫的機關負責處理——但是,呃,妳也很清楚,布里可夫那時有很多地方都毀於一夕,因此所有程序都耽擱了一段時間。」
「好,所以布里可夫到底花了多久時間才處理好我的文件?」
「慢了快兩個月。」
「代表我的服役年資……」
皮特尼拿出一張紙,手指循著欄位往下滑,尋找正確的數字。「總共是三年十個月又十七天。」
「我操。」
「沒錯。」
「我操!」
「對,由於妳的年資未達標準,所以等到會計年度結束時,妳的退休俸會自動退回至原先的級等——也就是上校的俸額。」
「那樣是多少錢?」
皮特尼將文件放在桌上,推到穆拉蓋許面前,指向其中一個數字。
「我操!」
「對。」
「可惡……我本來還想買艘船的。」她搖了搖頭,「現在我連這兒都不知道住不住得起了!」她揮手指向屋子。
皮特尼望向這棟搖搖欲墜的陰暗小屋,有些地方毫無疑問聚集著一群群的蒼蠅。「嗯,對啊,太可惜了。」
「所以呢?你來就是要告訴我我要被踢出自己的房子了——就這樣,我走囉,下次見?我有沒有辦法——呃,我也不知道——上訴?」
「嗯,坦白說,這種情況其實相當常見,有些軍官會因健康或家庭等因素不得不提早退休,在這種情況下,軍事委員會可以選擇投票決定要不要無視年資期滿與否,直接給予退休俸。但由於妳離職時場面有些——呃,難堪——所以他們決定不那麼做。」
「那些狗娘養的。」穆拉蓋許忿然咒罵。
「對,但我們還有另一個方法。若該軍官對賽普爾有極高的貢獻,他們常會被派去進行一種稱為『巡迴視察』的榮譽任務。」
「喔,該死的,我記得,所以我接下來得回大陸四處流浪,『視察各地堡壘』,好補足剩下的年資,對嗎?」
「對。」皮特尼說,「這只是行政上的工作,無須參與任何實地訓練、管理或戰鬥。首相已經安排好了,只要妳同意,這機會就是妳的了。」
穆拉蓋許用木手輕敲桌面,皮特尼趁她分神時悄悄瞥向她的義肢,她那依舊驚人強壯的二頭肌上套著個鎖釦,手肘處連著鉸鏈,義肢就固定在那鉸鏈上。她用棉布衣袖包著上臂,大概是為了防止擦傷,身上並綁著個像是挽具的背帶。這顯然是個麻煩又複雜的裝備,而且恐怕不是太舒服,想來對穆拉蓋許將軍那暴躁出名的脾氣只是雪上加霜。
「管好你的眼睛,皮特尼。」穆拉蓋許淡淡地說,「還是你已經很久沒和女人共處一室了?」
皮特尼嚇了一跳,趕緊收回視線,瞪著桌上的文件。
穆拉蓋許動也不動,沉默許久後才又開口:「皮特尼,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當然,儘管問。」
「你知道我才剛射傷了一個人吧?」
「我……知道。」
「你也知道,我會用機械弓射他,是因為他擅闖我私人土地,而且又是個白癡。」
「這點妳解釋得很清楚了,對。」
「所以,我為什麼不該用同等的方法對你呢?」
「妳……妳說什麼?」
「皮特尼,你是首相的心腹,」穆拉蓋許說,「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高官,但也絕非一般的公務員,而夏拉.柯梅德是絕不可能千里迢迢把自己的心腹送來賈瓦,只是為了告訴我我的退休俸出了問題。郵政服務就是為了這種事發明的。所以,你為何不省省這些廢話,直接告訴我你此行的真正目的?」
皮特尼緩緩深呼吸了口氣,點了點頭,說:「好……如果妳同意接下巡迴視察的工作,或許能替另一個任務提供完美的掩飾。」
「啊,我懂了。」穆拉蓋許緊抿雙唇,大聲咂了下嘴,「那負責執行這項任務的人是誰?」
皮特尼用力瞪著流理檯上的文件,好像那些數字可以告訴他該怎麼逃離這個尷尬的局面。
「皮特尼?」
「妳,將軍,」他說,「這項任務將交由妳來執行。」
「果然。」穆拉蓋許喃喃道,「可惡。」
皮特尼為了傳達夏拉的一件「秘密任務」,前往拜訪退役隱居的穆拉蓋許,穆拉蓋許會接下這項任務嗎?在這個「巡迴視察」中,又隱藏著什麼駭人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