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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是一把真槍?」
「對。」
「確定不是玩具槍?」
「確定。不過彈夾、槍膛裡都沒有子彈。」我補充一句,「妳在房間裡有發現嗎?」
「我找過了,沒有。鞋盒裡只藏了這把槍。」
「妳整個房間都找過了?」
「大致找過了。」
「如果有子彈的話,就會變得很危險。」
「……這我知道!」
「那麼,請妳報警吧。」我將手槍包好,還給宋采珮。「因為妳手上有真槍,我可以陪妳一起過去,替妳作佐證。等一下秘書小姐會給妳一份合約,要麻煩妳簽個名。另外,她會跟妳說明委託費用及收據的事。」
「等一等……我……」
「怎麼了?」
「我還不能報警。」
「但妳剛剛說妳會報警。」
「沒錯,我是說我一定會去。」宋采珮的語氣憂慮,眼神再度出現猶豫。「可是,至少我必須先知道,這把槍是怎麼來的。」
「妳想知道,妳的家人為什麼會取得這把槍。」
「對。」
「宋小姐,我得聲明一點──依據本社規定,調查不得涉及刑事案件。」
「為什麼這樣規定?」
廖叔規定的。但我沒有這樣回答。
「徵信社也是正當職業,必須遵守法律。」我平心靜氣地發表違心之論。「所以,一旦在調查中發現妳的家人確實涉及犯罪,調查就立刻終止。可以嗎?」
「當然!」她表現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儘管說服力不太夠。「真的有犯罪的可能性,我也不可能裝作沒看見的。」
「明白了。」我點點頭,「那麼,請談談妳的家人吧。」
「其實,就是我的兒子。」
「妳的……兒子?」
「他叫宋家豪,今年高二……」我想,提起他兒子的年齡,或許她經常感受他人目光中的疑惑,連忙解釋:「我的外表看不出來已經三十五了,對吧?當時,我還是個商專的學生。家豪出生前,他爸爸就離開我了。可是,我從來沒後悔過。真的!」
一談到往事,宋采珮的情緒激動起來,臉頰上紅暈微泛。
「家豪自小就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他很體貼,從沒讓我操過心。總之,他是不可能跟犯罪、槍枝扯上關係的……」
沒錯,很多媽媽都這麼說。理由是「交了壞朋友」。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
不知道是我神情不小心透露了內心想法,還是她敏感過頭,她立刻出言強調。
「相不相信,要看你兒子怎麼解釋。」
我的語氣平靜。
「不行!你不可以直接找我兒子談。」宋采珮的焦急溢於言表,「……我跟他約定過,要跟他當一輩子的好友,無話不談,給他充分的信任。所以,我不會偷拆他的信、檢查他的書包,干涉他的交友。我們說好,彼此互相尊重,保有各自的隱私。他也不會再追問他爸爸的事。可是,我畢竟不是他的好友,而是他的母親。」
「好吧。」
確實。父母本來就不可能跟兒女做朋友。那只是一種哄小孩、卸除對方心防的藉口。還沒出過社會的小孩,怎麼可能知道成人世界的朋友,也不存在「無話不談」這檔事?又或許,其實這是父母的一種自我催眠,說服自己要當個開明理性、成熟圓融的父母。小孩或自己,反正選一個來哄。
「我不能讓他知道我發現了這把槍。所以,我還得馬上把槍放回他的房間。」
「這很危險。」我說,「我們並不知道,他的手上到底有沒有子彈。」
「我知道!可是我相信家豪!」
她的眼中泛著淚光。
我默不作聲,沒打算爭辯。徵信社這種地方,終究不是討論相不相信孩子的諮詢處,而是有多少證據、拿多少錢的交易處。一張照片、一段錄音,行情值多少,絕非高興喊個數字便罷,而是要交出真鈔的。行事作風,說不定比警察局、法院更現實、決絕。
我暫且將目光移開,注視著靜置在桌几上的那把手槍。一把被悉心保養、妥善藏匿在高中生房內的貝瑞塔。那槍身的光澤,宛如黑洞般闃暗,深邃得彷彿要將周遭的亮光盡數吸入。這把貝瑞塔的背後有什麼故事?我不得不承認,實在讓人非常好奇。
「既然妳要把槍放回去,」於是,我站起身來,打斷她的焦躁。「那麼,不介意我跟妳走一趟,順便查查他的房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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