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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少年 之一
異常寂靜的圖書館裡,學生寥寥可數。
突然一股殺氣轟入!亞魚直直衝向亞蛙!只聽見『砰』地一聲,檯上放著的整疊的書都被亞魚震倒:『你為什麼在背後中傷我?你還算是人嗎?』
亞蛙的眼鏡震歪了,然而他仍然十分鎮定,把眼鏡扶好以後,又繼續唸書,完全無視亞魚的存在。
亞魚氣惱不已,卻只能恨恨地看著這個以無聲宣告開戰的弟弟。
亞魚和亞蛙之間原本不是這樣的,從小到大,亞魚永遠是頑皮搗蛋的那一個,但是卻永遠把弟弟亞蛙放在第一位,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留給亞蛙,而亞蛙雖然比亞魚安靜、瘦弱,但是卻很聽哥哥的話,從小就由母親蘭蘭獨力帶大的兩兄弟,感情非常要好,就算在學校中亞魚頑劣鬧事、亞蛙卻是師長心目中的好學生,也沒有影響兩人的感情,直到一個月前,校長懷疑亞蛙監守自盜,侵吞了全校的捐款,而亞魚主動向校長自首,遭到退學……
從那之後,亞蛙似乎下了決心,要和亞魚斷絕兄弟關係。
隔天一早,藍玉梨又出現在西街的街頭,她回家製作了更多的傳單塞在背包裡,趁著爸媽還沒發現,又偷偷溜出家門,來到西街,因為她相信,銀荷一定是在西街失蹤的!
藍玉梨,十六歲,高中二年級,在光明女子中學是個全校同學都認識的風雲人物,因為她不但是光明女子中學校長的女兒,還是體操隊的隊長。平衡感和體能一流的她,除了成天著迷在體操世界以外,還幻想要寫武俠小說,希望有一天能行俠仗義,也因為她這種有點脫線又超級有正義感的個性,讓每個教到她的老師都頭大不已,因為幾乎每堂課的老師都會逮到她在課堂上寫她的武俠小說。
而她的好朋友兼家教 ─ 沈銀荷,又是另一個令老師們頭大的學生了。
銀荷漂亮、聰慧,但是神情之間總有一點愁容,家境困苦的她,小小年紀就為錢煩惱,不過這是家境優渥、父母疼愛的玉梨永遠也不會明白的事了。
雖然兩人的差別這麼大,但是玉梨和銀荷還是成了好朋友,所以當銀荷失蹤之後,玉梨發誓要把她找回來,可惜這次來到西街出師不利,傳單都還沒貼,玫已經靠了上來。
『哈囉!我的 Victoria?』
『什麼 Victoria?我叫藍玉梨!你和游亞魚是同一掛的對不對?』玉梨扠著腰,擺出不好惹的樣子。
玫不理會玉梨的挑釁,興致勃勃地看著她手上的傳單:『還在找人啊?』
『我知道她在這裡!她說過她想在這裡打工,賺點老男人的錢……我想在她做出後悔的事情之前帶她回家!』
玫端詳著手中的照片:『她長得這麼美,肯定很受歡迎,也許已經給哪個有錢人包起來了吧?』
玉梨抓著頭髮,一臉無奈:『我真的找得快瘋了!你還說這種話!對了,既然游亞魚那麼壞,應該知道哪裡找得到壞人吧?』
玫趁機講起條件:『那妳要不要當我的Victoria?』
『去!』玉梨反手就打,玫故意地叫痛,玉梨更氣,兩人推來打去,混亂中玉梨竟然意外地摸到玫的胸部,吃了一驚,手還停在玫胸前:『妳……妳、妳是女孩子?』
玫眨眨眼:『有問題嗎?』
『當然有啊!』玉梨尖叫。
玫似乎已經習慣回答這種問題和反應,微微一笑。
『妳應該比我大吧!我是應該叫妳姐姐的!』
『拜託!別這樣叫我!』玫好像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趕緊退後,想逃離玉梨的溫馨姐妹情,『妳叫我 David 哥哥就好了!』
『不行!我要叫妳 David 姐姐!』
『Oh, My God!』玫抱頭慘叫了起來,玉梨卻天真地緊抱著玫,姐姐長姐姐短地叫個不停,玫拚命想推開玉梨,誰知玉梨緊拉住玫不放,口口聲聲要叫她『姐姐』。玫一臉痛苦,一點也沒有飽嚐豔福的模樣,剛經過的亞魚好笑地停下車:『兩位?談起戀愛來啦?』
玫一臉生不如死的模樣:『什麼談戀愛?我快死了!救我吧!』
『怎麼了?』亞魚摸不著邊的下車,不知道最喜歡和美少女卿卿我我的玫怎麼會這麼說,但是玉梨的舉動馬上就讓亞魚明白了一切,只見玉梨親熱地拉著玫:『David 姐姐!我待會帶妳去買衣服,我們兩個如果穿一樣的裙子,一定會迷死很多人哦!』
玫以求救的眼神看著亞魚,亞魚忍不住笑,但看見玫鐵青著臉,亞魚才擺出惡人的架勢,撥開玉梨的手。
『喂!妳沒資格來西街!快滾!』
玉梨不敢置信地瞪著亞魚:『喂!這裡不是你的,我愛到哪裡就到哪裡!你沒資格管!』
亞魚一拍單車,將架在背上的滑板解開,往地上一放,指著滑板的跳台:『好!想進西街,最少得會玩這個吧!妳能滑到這上面轉一圈,我就放過妳!』玉梨打從出生以來,從來沒踏上滑板一步,但是憑著一股不服輸的傲氣,她咬牙一跳,竟然真的跳上滑板。雖然踩得很穩,但是完全不懂得利用身體控制滑板平衡的玉梨,竟一路往下滑去,根本停不下來,亞魚得意地笑了起來,正想去幫她穩下來,沒想到身後卻傳來了一陣長長的哨音。高健竟衝到廣場前,高舉著警棍追來。
『游亞魚!不要跑!』
亞魚和玫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到高健總之不會有好事,兩人趕緊分開,而廣場上玩滑板的少年們也跟著一哄而散。
在一群人各跑各的情況下,被困在滑板上的玉梨幾乎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眼看就要摔倒,在人群竄動中,亞魚的單車騎得最快,卻也最危險,正當亞魚的單車飛過人群時,突然有個身影跳了出來,攔腰將玉梨抱住,兩人在地上滾了一圈,才避開亞魚的單車。
玉梨還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糊裡糊塗地被邢望救了一命,而亞魚根本沒注意到這些,因為高健的單車也緊追了過來。
一陣忙亂後,亞魚騎著單車閃進後巷,得意洋洋地張望著身後的高健,只見高健在亞魚身後不遠處奮力地踩著腳下的踏板,追在後頭,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高健還差亞魚好大一截,看樣子是怎麼追也不可能追上了,索性停下腳踏車,喘著大氣,改成心戰喊話:『游亞魚!你給我站住!』
『那麼多賊不去抓,你整天追著我幹嘛?』
高健挺起胸膛,語帶威脅地:『有人投訴你們在廣場滋事,噪音太大!』
亞魚皺起眉頭:『誰那麼囂張?』
高健指著身後:『就是他!』
亞魚回頭一看,只見高健的身後轉出一個瘦削憂鬱的男生,冷冷地看著亞魚,亞魚一呆,竟不知該說些什麼,雙腳一蹬,亞魚腳下的單車飛也似地彈出高健的視線,而那個告發亞魚的人,原來是亞魚的親弟弟 ─ 亞蛙。
高健哼了一聲,狠狠地對著亞魚的背影大喊:『臭小子!你走著瞧罷!』但亞魚早已連人帶車地沒入夜色裡。
沉浸在滿心怒氣中的亞魚,只憑著本能在大街小巷裡狠狠地提高車速,心裡糾結著對親生弟弟的怒氣、不滿和……懷疑。
沒錯,正是懷疑。
─ 本文摘自三立電視制作著作‧鄧紫珊原著劇本‧盧慧心小說新書《西街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