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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小黑
我們沒孩子,養了條狗。婚後三年,那條狗就跟我們的孩子似的。
我們剛結婚那年冬天,有一次一起去上海。上海剛下過一場雪,天是陰冷的,路上沒什人。突然,我們在拐角處看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還在動,走過去一看,竟是隻小狗。
小狗看著也就幾個月大,純黑的,是中華田園犬。牠身上很髒,除了沾了一些葉子,毛也都黏在一起了。牠縮在角落裡發抖,我們過去,牠就看著我們,也不叫,看著特別可憐。
我老婆突然做了一個讓我吃驚的舉動。她蹲下,用她那條厚圍巾把小狗一裹,一下就把牠給抱起來了。
於是,我們臨時改變了行程,帶著小狗去了附近一家動物醫院。
到了醫院,醫生卻斬釘截鐵地丟下一句話:「不行了,沒法治了。」
我老婆很執著,堅持說:「醫生,不管能不能治,您都給治治試試吧。」
「不是我不治,治了也是白治,白浪費錢。」醫生很誠懇地勸。
可能是因為她抱了那小傢伙一路,牠暖和些了,此時在醫生桌上,牠竟顯得比剛才精神了些。眼睛睜開了,有點好奇地看著四周。我想,這樣一條小生命,不久後就要離開人世了,如果剛才沒救還好,救了,眼睜睜地看著牠走,心裡就覺得特別難受。我看牠努力掙扎著想站起來,求生意志還很強,便對醫生說:「沒關係,您就治吧,治不好也不怪您。」
就這樣,醫生終於勉強答應試著治治看。
如今,這隻小狗已經活過了八年,長成一隻大狗了。我們給牠起名為「小黑」。回想當初,我們對小黑還真有種像對孩子一樣的堅持。小黑是我們剛結婚時收養的,因而可以說見證了我們一路走來的八年吧。
小黑的地位比我高
小黑奇蹟般地活過來了,在家裡養了起來。我老婆待牠如同親生寶貝,開玩笑說,有時甚至我都有些嫉妒了。一天夜裡,我迷迷糊糊起來上廁所,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剛邁出一步,就覺得腳踩在一塊特別鬆軟的東西上,滑膩膩的,差點給我弄個跟頭。
緊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撲鼻而來。我有種極其不祥的預感,把鞋翻過來一看,好傢伙,一坨狗屎!
我氣急敗壞,先褪去拖鞋,然後滿屋子找小黑。牠早已不知藏在哪裡了。我又回頭來找我老婆。
「妳看看妳看看,妳的寶貝,幹了什好事?」
誰想,她竟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你竟然踩到狗屎。」
「妳再不好好管管牠,我就把牠扔出去!」
我那是氣話,真要扔,我也不捨得,何況當初是我們一起努力把牠救活的,不可能輕易放棄。誰想,她卻認真了。臉一拉,頭一扭,那股強勁出來了:「好啊,你扔牠,我就走。牠在我在。」
我知道,以她的性格,真能做得出來。
我認輸了,那次,我清楚地明白了兩件事。第一,我老婆的脾氣太強了,不能將。順著說還行,你要將她,她能比你還絕。第二,我在家裡的地位不如小黑。
那是我們婚後第一次爭執,其實都不能算爭執,很快就過去了,她知道我說的是氣話後也就緩和了。像這種小波瀾還有不少,但我們吵不起來,因為她不會對著跟我吵,只會默默堅持自己認準的事,如果意識到自己錯了,她就自己消化,想明白了氣也就消了。總的來說,她外柔內剛,我嘴硬心軟,碰到一起,火點不起來。
我老婆喜歡小動物,她家一直養小狗、鳥、兔子……不管養什動物,她都對牠們頗為嬌慣縱容,表現之一就是不把動物關在籠子裡。所以每次去她家,都能看見鳥滿天飛,兔子滿地跑,狗吠叫不止的「盛況」。
那隻鳥是一隻八哥,名叫「小乖」,實際一點都不乖,牠彷彿知道我老婆縱著牠,就專找她欺負,有一回,她躺在床上背著背著台詞就睡著了,夢中感覺有一股異味撲鼻,頭上好像有什東西,她用手一抓,黏糊糊的,一睜眼,發現「小乖」真在她頭上投下了一顆「炸彈」……
儘管如此,她依舊寵著「小乖」,「小乖」就變本加厲,每次她一回家,「小乖」就圍著她的頭飛,追著啄她,我老婆臉色一變,一呵斥牠,牠就趕忙逃走,淘氣至極。她家中常能發現狗屎、鳥屎、兔子屎,她倒也不麻煩別人,總是自己一點點收拾。去她家久了,我的潔癖也在不知不覺中被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