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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案現場‧薩拉索塔
一九九七年十一月七日清晨,小傑離開馬瑞路的家。這天的行程滿滿的,他打算沿七十五號州際公路南下,拜訪福特邁爾及那波茲一帶的醫生。稍後,席拉載思帝到薩拉索塔中學,回家途中去麥當勞買早餐給四胞胎。
那天席拉有好多事要做,她老是有好多事要做。要不是她完全掌握狀況,髒衣服早就堆積如山了!光是法蘭奇、提米、喬和珂妮的衣物一天就要分兩、三次才洗得完,然後還有思帝的衣服,還得幫小傑準備乾淨的襯衫。
思帝也會幫忙做家事,她負責在有人來收垃圾的那幾天把垃圾拿出去外面,垃圾桶就放在車庫旁邊的灌木後面。媽媽叮嚀她,每次放好垃圾後,要把旁邊庭院通往車庫的門鎖好。家裡最重要的規定就是要把門鎖好,思帝不太確定是為什麼,但她知道,那扇門有熱帶高大灌木和樹木的遮蔽,從馬路那邊根本看不出任何人進出的情形。全家都在時,就把百葉窗打開,傾斜的玻璃扇葉根本沒有足夠的空間讓人爬進來。如果思帝放學時席拉正好不在,她就不鎖大門,好讓思帝能進來。但天一黑,就一定把門鎖上。
思帝知道媽媽很害怕,小傑也緊張兮兮。她也知道,為了避人耳目,他們趁夜離開聖市來到佛州。她認為她知道誰在使媽媽害怕,那就是她的父親,他一向都是那個讓媽媽生活悲慘的人。
那個星期五早上,席拉先送思帝去學校,然後再從麥當勞回家。她打算讓四胞胎游泳,游累了、吃完點心,他們就會小睡一下。泳池有牆壁的屏障,所以不穿泳衣也無妨。如果他們的幫寶適尿布沒濕,就直接脫下來,游完泳再穿回去,但她一定會幫他們穿上救生衣。在泳池裡,她無法一次看顧四個寶寶,安全問題是她最關心的。
那一個星期五早晨沒什麼不尋常的地方,也沒什麼讓席拉比平常更害怕的。長期活在被壓抑下來的恐懼感之中,她有時彷彿覺得,該來的總是會來,而她也一直在等著。
家裡非常安靜,只有她和四胞胎,沒有其他人。和往常一樣,她不時抱抱他們,和他們說說話。突然間,她覺得有異狀──也許是嘈雜聲,也許她聞到刺鼻的汗酸味,也許她瞥見某個東西不在原來的位置。
她的心怦怦跳,急忙轉身,嘴裡的問題只說了一半……
六個多小時以後,思帝從學校匆匆返家,迫不及待要告訴媽媽好消息,她非常確定自己心儀的男孩要約她出去。思帝才十三歲,卻等不及要有真正的約會,她急著要長大,而媽媽總是會聆聽她的問題,還有她的好消息。
大門沒鎖,媽媽的車子停在私人車道上。她並沒有告訴思帝她要出去,如果思帝回家時媽媽要出門,一定會告訴她。思帝預料一回家就會看見媽媽,然後媽媽會愉快地詢問今天在學校的情形。
一走進大門,思帝就聽見弟妹在哭泣,他們全擠在玄關,身上只穿了一件救生衣。
『我猜媽媽可能去浴室或其他房間拿東西。』事情過了好久以後,思帝說:『我打開門,沒看到她,然後去她的臥室和浴室,一個人影也沒有。接著我走出屋外,也沒看到她。』
思帝開始搜尋整棟房子以及後院,耳畔嗡嗡作響,因為不知怎地,她開始害怕起來。最後她左轉,望向雜物間,不過中間隔著廚房。她發現廚房看起來不太對勁,雖然還是原來的廚房,又小又窄,不過地板堆滿了衣物。
思帝完全糊塗了!媽媽從來不會丟下寶寶不管,幾分鐘都不行。可是家裡到處都走遍了,還是沒看到她。寶寶在前面等著,他們的舉止和平常不一樣。平常看到姐姐回來,他們總是很興奮,但現在他們擠在一起,哭泣聲緩和下來,變成打嗝聲。
思帝看著散亂一地的衣物從雜物間一路鋪到廚房,好像有人故意丟在那裡似的。廚房門口還有另外一堆衣物,她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個人,一個人倒臥在很紅……很紅……很紅……的血泊中,然後驚覺倒在地上的人竟然是媽媽!媽媽躺在門口,就在洗碗機前面,一動也不動,她的臉、手臂和藍色襯衫都沾滿了同樣的紅色血跡。洗碗機上方牆上的電話聽筒沒掛上,廚房的抽屜也開著。
思帝站在那裡,眼前兇殘的景象令她難以置信。接著她走進臥室,那裡還有一具電話,她用已經麻木了的手指撥九一一,然後又掛斷──真是媽媽倒在地板的血泊中嗎?她想,說不定是她的想像。
她走回廚房──那不是噩夢,媽媽還是躺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