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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怎麼好像冷起來了!』茱蒂還是用吼叫般的聲音說道,『我們上岸去把身體弄乾吧!』
因為到處都有暗礁,所以茱蒂一邊注意著自己的腳步,一邊朝著岸上走去。照理說,會看到自己的人應該只有男朋友一個而已,所以她赤裸著身體,一直盯著自己陰暗的腳邊看,直到自己的膝蓋高過水面了,才抬起臉來。而這個時候,她的男朋友還在後面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海水裡。
一開始,茱蒂還以為那是黑色的岩石,因為它一動也不動。可是,如果真是石頭,未免也太纖細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感受到一種人類視線所帶來的獨特壓力。茱蒂的腳步動作本能地放慢,最後,她終於發出一聲慘叫。
原因是──那個突出水面、她原本以為是尖銳黑色石頭的東西,竟然微微動了一下。那果然是人類!
只不過同時,卻讓人怎麼也感覺不出它是人。不管過了多久,依舊無法讓人接受這個黑色的東西就是人類。它的臉──應該說是類似臉的部位,向著紐奧良街燈的方向。
那並不是人類的臉。肌膚的色調雖然類似膚色偏白的人,但是頭頂上方連卻一根毛髮也沒有,從額頭到後腦只有一道深深的凹痕。
它的額頭非常狹窄。沿著那個凹痕的下方看過去,馬上就是接著兩個類似眼睛的凹洞。兩顆眼睛又大又圓──如果那是真正的眼睛的話。忽然,那雙眼睛猛然睜大,盯著茱蒂的身體看。
鼻子,照我們一般的說法來看,算是不存在的。沒有鼻梁,臉的下半部像野狼一樣朝前方凸出,上面開著的那個黑暗的大洞,大概就是鼻子吧。
鼻子下方有一個類似嘴巴的東西。不過,這才和人類的嘴巴有超乎想像的差距。薄薄的唇線,活像是一道很深的傷口般劃過雙頰,停在非常接近耳朵的地方。但那也不像是人類的耳朵,根本只是像被大火燒熔了之後,留在耳朵部位的肉瘤。而真正的耳朵,反而是個大小接近狗耳朵的東西,直立在頭頂上。
要是撇開耳朵不談,那副模樣還真像一尾有著白色皮膚的鱷魚──直立站著的鱷魚。
在頭部下方,有個粗壯的脖子,下面接著和人類軀幹類似的白色身體。這個身體有著屬於男性的胸部和肩膀,其中一面長著活像海藻一般的黑色體毛,被海水和雨水淋得濕漉漉的。
這樣子的怪物就站在下著大雨的海裡,緊緊盯著茱蒂的裸體看。
茱蒂的尖叫聲持續著。比爾十萬火急地朝著茱蒂這裡游回來,發出啪沙啪沙的打水聲。
『茱蒂!怎麼了!』他一邊游一邊大聲喊道。
怪物抽動了一下,把背部拱得圓圓的,然後又直起身。咧到耳邊的大嘴巴啪地張開,發出了類似齒輪轉動般低沉的聲音。活像鋸子一樣的白色牙齒,也全露了出來。茱蒂再一次感到寒毛直立。
怪物啪的一聲躍入海裡,這個時候,茱蒂的目光停留在那個怪物背上,看起來很像背鰭的黑色東西上。
像是覺醒了似的,怪物猛然開始游泳,沒過多久,從海面上就看不出任何動靜了,看來它是潛入海水深處了吧。
水面很快恢復了平靜,怪物也消失了蹤跡,周圍只剩下依舊敲打著寧靜海面的小雨,茱蒂甚至懷疑剛才看到的東西,不過是恐怖的幻覺罷了。
『怎麼了?茱蒂。』比爾雙腳踏浪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所以無言地站著。不要說別人了,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等到回過神來,她的尖叫聲已經停止了,只是全身上下因為猛烈的寒冷而全身顫抖。實際上,是有一股相當凜冽的寒氣。她的身體像是結了冰般,不停地抖著,眼淚也一直不停地流出來。
埃及島,美國2
四天後,一九八六年八月十五日的晚上,朝著墨西哥灣尖尖凸出的『惡女角』的岬口中,一具美國名人的屍體被人發現了。
發現的地點是浮在惡女角邊陲的一個小岩石島。
在墨西哥灣浪濤不斷拍打、直徑只有五百公尺的小島上,立著一座由石頭堆疊而成、高度約三十幾公尺的奇妙高塔。在這個建築物的最上層──七樓,發現了可說是全美數一數二的資本家這號人物的屍體。
八月十六日半夜,接到通知後驅車前往的紐奧良警察局員警迪克斯特‧戈登和FBI探員尼爾森‧馬克華倫在看到死者之後,禁不住驚叫出聲。
死者的上半身呈奇妙的姿勢反折,右手放在前方,左手伸向後方,活像是在游自由式時撥水的動作般,雙手微妙地彎曲著。
最怪的是那雙眼睛。兩顆眼睛像是要掉出來似的睜得老大,泛著血絲的眼白大大地露出來,連眼珠子也變得乾巴巴的。那副樣子,看起來就像是死者無法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樣,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然後那份恐懼便連同表情,凍結在永遠的時空中。
死因──竟然是溺死,而且還是因為下方四十呎處的海水灌滿了死者的內臟,導致他命喪黃泉的。
再也沒有比一九八六年八月的這具屍體,和它被發現的謎樣現場更讓美國警察頭痛的事了。
屍體被發現的高塔最上層,有一扇堅固的鐵門緊緊關著。門的形式是從內側開啟,上鎖的時候,這扇門會和金屬門框百分之百貼合,連一根線穿過的空隙都沒有。和鐵門貼合的金屬門框上,貼合部分的四邊全都環繞著橡皮製的緩衝墊。
門上沒有鑰匙孔,只有一個呈水平方向滑動的門閂,和鐵門上半部另一個往上扳便可插入卡榫的門閂,這兩條滑動橫桿而已。水平方向的滑動橫桿上,有透過狹長的空隙在外面露出把手,所以可以從門外操作;而插入式的橫桿則是只能在室內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