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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家後,我們像往常一樣,為誰要做晚餐爭執起來。我們在散步回家途中順便買了菜,然後慣例地為誰要穿上圍裙下廚而爭吵。就在此時門鈴響了,我打開門,一個二十多歲、看起來像學生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
「請問這裡是御手洗先生的事務所嗎?」
年輕人以純真而柔和的語氣開口。我回答,沒錯。
「您就是御手洗先生嗎?」
他問我。御手洗在房間角落大聲回答:
「我才是御手洗,他是廚師,要準備做晚餐了。你進來吧,不要影響他做事。」
年輕人順從地聽取了御手洗的指示,我則被趕到屏風後的廚房,在煮晚餐前還要先要幫他們泡茶。
年輕人坐在古典樣式的皮沙發上和御手洗面對面,好奇地打量著御手洗。
「呃,我看了《占星術殺人魔法》。」
他戰戰兢兢地說。當時,那本書才剛出版不久。
「很有趣,太出人意料、太令人佩服了。」
「是嗎?」
御手洗冷冷地說。全世界應該沒有任何一個作家像我這麼受到冷落,這種稱讚不是應該對我這個作者說嗎?怎麼都被御手洗全盤接收了?
「所以呢?你今天來有什麼事?」
「我想請您在我的書上簽名。」
年輕人拿出了《占星術殺人魔法》。
「你為這件事上門?」
御手洗很快簽完名後問道。
「不,不光是這件事,還有一件離奇的事……呃,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如果你不介意,請你先簡單介紹一下姓名、住址和職業,然後再說你要委託的事。」
御手洗說。以前都讓來訪者自由表達,但有些人反而不知道從何說起,所以我們乾脆指定客戶的介紹順序。
「喔,是嗎!我叫湯淺真。湯匙的湯,深淺的淺,真實的真。住在台東區花川戶的淺草言問橋附近的廉價舊公寓,我是印刷工人,在向島的印刷工廠上班。每天早上都經過言問橋去上班,通常要走二十分鐘左右。這樣自我介紹可以嗎?」
「已經足夠了,那就請你說明一下委託的案子。」
「呃,因為我覺得即使是離奇的案子,您應該也願意接,所以登門造訪。即使是再微不足道,只要不同尋常,您應該都有興趣……」
「應該吧,請問是什麼事?」
我送上紅茶放在茶几上,在御手洗旁邊坐了下來。
「御手洗先生,您知道大樓的外牆上經常有向空中敞開的門嗎?」
「向空中敞開的門?」
年輕人說的東西太奇妙了。
「不,我不知道。」
御手洗回答。湯淺又看著我的臉,我也搖了搖頭。
「是嗎?」年輕人慢條斯理地回應,但語氣充滿遺憾,「我的興趣是在東京街頭尋找稀奇古怪的東西,剛才說的這種門就是其中之一。」
「怎樣的門?」
「看起來很平常的門。通常都在大樓外牆的高處,有時候在四樓或是五樓的位置,有時候也在八樓,我還曾經看過二樓、三樓和四樓都分別有一扇。門上有門把,門把亮晶晶的,好像經常在使用。
「門的下方當然沒有梯子,也沒有逃生梯,在斷崖絕壁般的大樓外牆的數十公尺上方開了一道門。那到底是什麼?」
「真的有這種東西嗎?」
「有啊,我還拍了照片。」
年輕人說著,把好幾張照片放在茶几上。他說的沒錯,在看起來很普通的大樓外牆高處,出現了一道門,有的大樓從二樓到四樓還各有一道門,排成一行。
「這裡是神田,這張是澀谷,這個是豐島區,這一張是銀座。東京都內很多地方都有。」
「是喔,原來有這麼多。」
「御手洗先生,您認為這些門是怎麼回事?」
長相白淨的年輕人瞪著一雙大眼睛,一臉認真地發問。
「你今天來這裡,就是想問我關於這些門的看法嗎?」
御手洗面帶笑容地回答。
「對,這是我的目的之一。」
「會不會是彼得.潘從東京鐵塔出發後,飛進這些門?」
御手洗開玩笑地回答,年輕人卻雙眼發亮。
「您也這麼認為嗎?我也這麼覺得。我一直在思考這些門的用途,最近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人會飛!因為這些人平時若無其事地生活,所以我們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但和我們一起生活的日本人中,顯然有人可以在空中飛翔,否則,東京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向空中敞開的門呢?」
年輕人越說越起勁,我卻漸漸感到害怕,這個年輕人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但瘋子和瘋子一拍即合,御手洗一臉嚴肅地聽得入神。
「你認為這些是空中飛人進出的門,是不是有什麼理由?」
「沒錯!」
年輕人激動地回答後,喝了一口紅茶,他的圓眼瞪得更大了。
「我每天去附近的神谷酒吧,都會遇到一個愛喝酒的男人,因為他戴著一頂奇怪的黑色禮帽,經常一個人喝得爛醉,我便開始注意到他。有一天,他問我關於印刷的事,並說他是畫家,所以我們就漸漸混熟了。我原本以為畫家都戴貝雷帽,原來也有人戴禮帽。」
說著,他突然大聲笑了起來。
「所以呢?」御手洗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