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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們在神谷酒吧遇到時,都會坐在一起聊天。那位先生叫做赤松稻平,年紀比我大很多,差不多可以當我父親了,但我們談得很投機。赤松先生沒有其他朋友,我也習慣獨來獨往,我們自然成為忘年之交。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在神谷酒吧見面喝上一杯,只要晚上七點左右去到那,他通常都在。」
「這樣持續了多久?」
「已經超過兩年,但記不清正確的時間了。」
「瞭解了,之後呢?赤松先生飛走了嗎?」
「沒錯!原來您知道!御手洗先生果然與眾不同,之前從來沒有人相信我。」
「是嗎?這個世界有太多人拘泥於常識。請你按照先後順序說下去。」
「好。我們在一起喝酒聊天了好幾次後,有一天晚上,赤松先生突然說了很奇怪的事,他說自己晚上睡著後,好像一個人在東京的天空中飛來飛去。」
「哦?」
「第一次從他口中聽說這件事至今已經有四、五個月了,那時候,我去過他的畫室兼住家好幾次,知道他一個人住在那裡。
「那是大樓倉庫改建的房子,十坪大的房間鋪著木板。房間很大,只有床、畫架和繪畫工具,沒有任何擺設。裡頭有廁所,卻沒有浴室,他和我去同一個澡堂洗澡,這也成為我們共同的話題。他每天在畫室作畫,雖然隅田川和淺草的雷門就在附近,但他幾乎很少外出散步,他的作品主題也都是人在天上飛行。
「聽赤松先生說,夏天晚上,當他在房間角落的床上進入夢鄉後,身體就會浮起來,從其中一扇窗戶飛向淺草的夜空。他張開雙手,在東京的上空飛來飛去。
「我問他是不是在作夢?赤松先生很嚴肅地回答我,並不是,因為不可能每天晚上都作同樣的夢。他即使在醒來之後,仍然清楚地記得在夜空中快速飛行時,風吹在耳邊的呼呼聲,以及頭髮被風撩起、拍打在額頭上的感覺。那絕對不是夢。他清楚記得飛在東京的上空,經過隅田川時聞到水的味道,以及東京灣的味道,還有郊區森林的味道。他一再重申,那絕對不是夢。」
「啊啊!看來他是十足的怪胎。」
御手洗顯得很開心。
「他說自己向來有這種特異功能,以前就常常發生這種事。小時候,當他早上起床時,經常發現睡覺前關著的窗戶打開了。」
「他是從那個窗戶飛到空中嗎?」
「對。」
「他目前住的畫室有幾個窗戶?」
「有很多窗戶,靠外側的牆上幾乎都是窗戶。」
「是幾樓?」
「四樓,那棟房子是五層樓。」
「十坪大的房間全都鋪木地板,那裡的房租不便宜吧?赤松先生賣畫的收入可以維持生計嗎?」
「應該不行吧?赤松先生說,他的畫從來沒有賣出去,只是偶爾用在海報或是簡介上。」
「那他靠什麼生活?」
我問。
「他有一位分居中的妻子,他太太很有錢,是克麗斯汀.歐琪德這個服裝品牌的設計師兼董事長,每個月都會寄錢給他。」
「是嗎?克麗斯汀.歐琪德是很大的品牌嗎?」
「並不是很大,但最近很受矚目。」
「在原宿或是青山嗎?」
我問。
「不,聽說在銀座。聽赤松先生說,公司位在外堀大道上,在索尼大樓往東京車站的方向再過去一點的地方。」
「你記得真清楚呢!」
「對,因為那棟大樓就在八樓有一扇向空中敞開的門,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
「是喔。」
「而且,赤松稻平夫人開的那家公司就在八樓。」
「原來是這樣。」
「聽赤松先生說,他曾經看到他太太打開那道門,飛到外面的天空中。」
「千真萬確嗎?」
「對,他說得很明確。」
御手洗抱著雙臂,右手的中指頻頻摸著下巴。
「湯淺先生,赤松先生的性格怎麼樣?他是不是很愛吹牛糊弄別人?」
「不,他絕對不是那種人。」
湯淺立刻斷言。
「他個性的確有點古怪,也經常酗酒,但絕對不是那種輕率的人。相反的,他很寡言,不擅長和別人打交道,總是很嚴肅地小聲說話,我覺得他很真誠。因為不懂得處世之道,所以現在很落魄,其實他真的很優秀,我很欣賞他。我知道他很古怪,但若他因為這個原因而被人討厭,我絕對無法原諒。」
年輕人突然聲音發抖,眼中泛著淚光。御手洗瞪大了眼睛,我們快速地互看一眼。這個年輕人的精神狀態和常人不太一樣。
「所以,他很認真地主張,自己能夠在空中飛嗎?他是在上床後起飛,他的太太則是在公司打開半空中的門飛出去嗎?」
「對,沒錯。聽赤松先生說,在人類中,某些優秀的人可以飛行,他們的住家或是辦公室,都有像這些照片中一樣朝空中敞開的門。否則,沒辦法解釋東京為什麼有這麼多設在半空中的門。」
「赤松先生是在睡著後才能飛,但他太太在清醒的時候也可以飛,對嗎?」
「沒錯,他總是說,目前他只能在睡著後飛行,但有朝一日,一定可以在醒著的時候也自由自在地飛翔,他相信一定會成功。為此還做了精神訓練,應該很快就能掌握怎麼飛。他說,他整天畫飛天人,也是為了祈禱有朝一日能夠飛天。」
「只要請他太太教他怎麼飛不就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