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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小琢
「從今天起,飼育小屋又要多一名成員喔!」
級任老師山口站在講桌前,手裡抱著一隻粉紅色的小豬。
「好可愛噢~~!」
班上同學全都不約而同地發出讚嘆聲。
——跟我好像喔!
琢郎一看到那隻小豬的瞬間,心裡便湧起一股異常的親切感。
大家還開班會來表決小豬的名字。
因為小豬很像琢郎,所以就叫作「小琢」。
學生們一面摸著小豬的頭,一面稱讚:「小琢好可愛噢!」聽在琢郎耳裡,就好像自己也被讚美了一樣,覺得非常高興。
「琢郎好像多了一個弟弟呢!」
就像山口老師所說的一樣,琢郎的確是把小琢當成自己的弟弟一樣地疼愛。
在學校裡,小琢瞬間爆紅。
每到下課時間,大家就會衝出教室,一窩蜂地衝向位於操場一角的飼育小屋,發出此起彼落的尖叫聲:「小琢,你好可愛噢!」
放學之後,三年二班的學生們若不是在餵小琢東西吃,就是在打掃飼育小屋,而且還是全班自動自發地參加,因為小琢在吃東西的時候會發出「嗚唏嗚唏」的叫聲,那副模樣令人們百看不厭。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孩子們對小琢的疼愛可以說是有增無減。
但是,小孩子是非常殘酷的生物。
當小琢一下子長得太大之後,孩子們也毫不留情地「翻臉不認豬」了。
當琢郎他們升上五年級的時候,小琢的體重已經超過一百公斤,變成一隻平凡無奇的大肥豬。
從此,再也沒有人會稱讚小琢「好可愛」了,甚至在小琢發出「嗚唏嗚唏」的叫聲吃東西時,還有些小孩子會說:「這傢伙噁心死了!」
——大家未免也太無情了吧!
只有琢郎一個人例外,即使小琢已經長成一隻不折不扣的大肥豬,琢郎還是把小琢當成是自己的弟弟一般替牠把屎把尿。
照顧小琢曾經是人人搶著做的工作,如今大家卻開始以「還得去上補習班」為藉口,什麼都不做就跑回家了;就這樣,放學後還肯留下來照顧小琢的,只剩下琢郎和山口老師兩個人了。
「琢郎真了不起,始終這麼地照顧小琢。」
琢郎溫柔地撫摸著已經長成一隻龐然大物的小琢,態度和小琢還是隻小豬的時候一模一樣。
「老師,小琢只是身體長大,其他都跟以前一樣啊!」
琢郎已經下定了決心,就算大家都不來幫忙,他一個人也要繼續照顧小琢。所以不管是不用上課的假日,還是下雨天,就算颱風來襲,他也都會去學校照顧小琢。
然而,小琢必須離開的那一天到底還是來了。
原因是來自於家長的抱怨:「在飼育小屋裡養一頭這麼大的豬會不會太危險了?孩子們要是受傷的話該怎麼辦呢?」
山口老師雖然也曾經試著據理力爭,但終究還是無法違抗家長的意見。
放學之後,當琢郎跟山口老師像往常一樣照顧著小琢的時候,山口老師告訴琢郎:「跟小琢說再見的時候到了。」
聽完山口老師解釋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琢郎還是沒有辦法接受:「我不要小琢離開這裡!」
儘管琢郎又哭又鬧,但是已經決定好的事情是不可能因此就會有什麼改變的。
「小琢會被送到哪裡去呢?」
山口老師避開琢郎的視線回答道:「我們已經找到動物園收留牠了。」
琢郎一面輕撫著即將與自己各分東西的小琢,一面在心裡頭發誓:
——放心吧!就算分開了,我也一定會去看你的。
可惜,這個誓言並沒有實現。
一個禮拜後,某天上午的上課時間,小琢比平常更尖銳、更淒厲的叫聲穿越了整個操場,傳進當時人正坐在教室上課的琢郎耳裡。
只見三個穿著灰色工作服的大人走進了飼育小屋,正用盡吃奶的力氣想要把小琢給拖出來。
正在黑板上寫著板書的山口老師裝出一副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繼續上課。
「他們想要對小琢做什麼?」
琢郎作夢也沒想到今天就得跟小琢分開,他突然站了起來,覺得自己被老師騙了。
「老師,你好過分噢!為什麼不告訴我動物園的人今天就會來?我還想跟小琢道別啊!」
可是琢郎的心願卻被山口老師以從未有過的嚴厲口吻給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不准去!」
從教室裡就可以看見小琢從飼育小屋裡被硬拖出來、硬塞進底下附有輪子的大籠子裡的身影。
——他們把小琢關進籠子裡了。小琢明明什麼壞事也沒做啊!牠只是被生成一隻豬、只是做為一隻豬長大而已啊!
琢郎心中七上八下,迅速衝向小琢的身邊。
平常都乖乖聽從老師的教誨,從來不曾在走廊上奔跑的琢郎,今天卻跑得比誰都快。雖然他很不擅長跑步,但是今天卻以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奔跑著。
當他越過學校的穿堂時,正好看見關著小琢的籠子正要被送上藏身在校門口的卡車上。
琢郎一看見這副光景,馬上穿過操場,衝向卡車停放的位置。
當載著小琢的卡車開始發動引擎的時候,琢郎也正好上氣不接下氣地衝到卡車的前面。
那一瞬間,寫在車門上的文字就這麼硬生生地映入琢郎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