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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看著昌浩虛脫而昏了過去的高靇神,望向出現在他背後的人影。
因為徹底隱形了,所以昌浩沒有察覺,但是,高靇神一開始就知道那裡有個神將。
那雙位置高於昌浩的眼睛,是比黑暗更深邃的黑曜石。從形狀美好的嘴唇發出來的聲音低沉而清晰。
『祢這是逼他做很殘酷的選擇呢,高靇神。』
披肩的黑髮,在貴船的清冷風中輕輕飄揚。
高淤神微揚起嘴角說:
『是十二神將的勾陣啊……在我記憶中,很久沒見到妳了。』
風驟然靜止,空氣無聲地緊繃了起來。
勾陣微微一笑,但是,瞇成細縫的眼中閃過了刀刃般的銳利光芒。
『我不是來跟祢敘舊的,我是這傢伙的護衛。』
小怪不在後,隨時都會有個神將隱形陪在昌浩身旁。
在死亡邊緣徘徊,耗盡了體力與靈力的昌浩,需要絕對的靜養。但是晴明太了解孫子的個性,他推測昌浩絕不可能乖乖躺在床上,所以命令神將盯著他,隨時都要有人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昌浩果然帶傷溜出了家門,乘著車之輔來到了貴船。
勾陣正好和六合交班,就跟在昌浩後面,跳上了車之輔的車廂。然後,陪在昌浩身旁,聽著他跟高靇神的對話。
『他是個還應該躺在床上靜養的人啊。』
勾陣抱起昏倒的昌浩,把他扛在肩上,皺起了眉頭。
以女人的手,要抱起十四歲的男生是有點困難。雖然對身為神將的她而言,昌浩的體重還好,但他的體格是個問題,應該把六合或白虎一起拖來。
高淤神把手肘搭在膝頭上,托著下巴說:
『你們自己開不了口,逼得我不得不向他說明以前的事和目前的狀況。妳不但不感謝我,還一直向我抱怨,未免太自私了。』
『我們又沒拜託祢,是祢自己愛說啊。晴明是想找個適當時機,再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
至少要等他傷勢痊癒。現在他的身體傷得太重,內心也傷得太深,不能承受那樣的事實。
但是,也許正因為這樣,更把他逼到了絕境。沒有人告訴他,只會讓他的心情更加焦躁。
由於事情太嚴重了,連看似冷靜的晴明都沒發現自己的內心起了多大的波動。如果是平常的晴明,不管事實有多殘酷,他都會告訴昌浩,以免昌浩產生不必要的不安和誤解。
『幫我轉告晴明,這個人情他欠大了。』
『如果我記得就幫祢轉告。』
連在黑暗中都看得出昌浩臉色蒼白,呼吸也相當急促而微弱。他能撐到現在,靠的是毅力。
勾陣一邊盡量小心不碰觸到他的傷口,一邊看著高靇神,問:
『高靇神啊,非得殺了騰蛇不可嗎?』
勾陣的眼眸閃爍著似刀般銳利的冰冷光芒。面對她犀利的眼神,高靇神老神在在地說:『我並沒有那麼說……只是認為要選擇的話,那是最「公正」的選擇。』
『祢是說不該做自私的選擇?』
『如果妳夠強悍,可以為了一個神將,讓所有人類滅亡,那也會是另一種趣味。』
勾陣頓時變得面無表情。
『祢的想法總是這麼與眾不同。』
『因為我是神啊。』
籠罩著勾陣的空氣,窸窸窣窣地產生了波動。
看著這樣的勾陣,高淤神覺得有趣,微微一笑。
『妳也是居眾神之末啊。』
『但我也是人類之子,祢剛才不是這麼說過嗎?』
勾陣這麼回應,高淤神瞇起了一隻眼睛說:
『為「父母」著想嗎?』
晴明是神將們的主子,昌浩則是晴明認定的接班人──就是他們這些人類的心,塑造出了十二神將。
『並不是為他們著想。』勾陣立刻這麼回應,她淡淡一笑,雙眸依舊光芒閃爍。『但我是利己主義,無法忍受聽從別人的話,犧牲騰蛇,所以我想搶回騰蛇,如此而已,不為其他原因。』
與世界光明或黑暗無關,這是自己的感情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