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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庇里牛斯山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身體懶洋洋的。當我翻身時,渾身都發出慘叫聲。
我拿起手錶看時間。確認還可以睡一個小時後,再度倒在床上。
我可以感受到身體沉入床墊的彈簧中。昨晚睡得很沉,但現在連手指頭都懶得動。
我累壞了。昨天是總積分名次沒有變化的平地賽段,我並沒有太賣力,但是,這七天以來,疲勞漸漸在體內累積,已經到了無法忽略的地步。
再比賽兩天,就是休息日。這次的休假日不需要轉移到下一個比賽地,可以好好休息一整天。再忍耐兩天。我這麼告訴自己。
今天終於要進入庇里牛斯山了。今、明兩天將會痛苦而又漫長。
我不能鬆懈。我參加環法賽是為了在山地賽段輔佐米柯。既然已經在個人計時賽那天把決心告訴了他,就不能光說不練。
昨天,亞歷克斯棄賽了。九人車隊少了一名隊友。他棄賽的理由是感冒、發燒,但他已經簽了明年的合約,喪失了繼續挑戰高難度的庇里牛斯山的士氣。
並非只有亞歷克斯而已,其他幾名衝刺手在第一週就退出了環法賽。與其費力越過高山,為之後的勝利而戰,不如趁早轉換心情,挑戰其他比賽更實際。
衝刺手在這方面很乾脆。他們在能夠獲勝的賽段贏取勝利後,就離開了環法賽。雖然也有人一路騎到巴黎,爭取穿上搶分王的綠衫,但他們不會像爭取總冠軍的車手那樣不允許任何失敗。
當然,他們在終點前的熾烈爭奪戰也是爬坡手難以理解的。
衝刺手爭的是分秒,爬坡手在看不到終點的漫長賽路中一爭高下。車手的不同類型也導致了參賽策略的不同。
當我在思考這些問題時,睡意漸漸消失了。
我緩緩坐了起來。
米柯在隔壁床上蒙著頭呼呼大睡,發出輕微的鼾聲。
他也感到疲勞了嗎?
即使如此,他也不會表現出來。
這一天的起點位在名叫巴約訥的城市。
巴約訥是阿基坦州的主要城市,附近的比亞里茲(Biarritz)是著名的度假勝地。在環法賽期間,法國各地的民眾都會擁入巴約訥,但這裡依然維持著輕鬆的面貌。
因為離西班牙的國境不遠的關係,餐廳的菜單上也同時印了西班牙文,有時候也會聽到有人用西班牙文交談。這裡令曾經在西班牙住過一段時間的我感到安心。
離開巴約訥後,就會進入庇里牛斯山,越過和西班牙之間的國境。後天的休息日將在西班牙的伊魯爾孫(Irurzun)度過,之後,又會再回到法國。
我之前住在加泰隆尼亞州(Catalunya),和巴斯克特區(Basque)相距不遠,雖然文化不同,但能夠在熟悉的西班牙騎車,應該可以減輕些許的疲勞。
早餐後,在車隊巴士上召開了會議。
總教練現身之前,我用巴士上的咖啡機泡了一杯義式濃縮咖啡。我發現以前在日本都喝滴濾式咖啡,從來不喝義式濃縮咖啡,即使偶爾想耍帥喝一杯濃縮咖啡,也覺得太苦了,完全不覺得好喝。如今卻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
我加了大量砂糖,一口氣喝完後,頓時覺得身體好像著了火。
朱利安拿著加了牛奶的咖啡坐在我旁邊。
「還有兩天就休息了……」
他似乎也在期盼休息日。
今天是星期六。上週六舉行序幕賽,到今天剛好滿一週。環法賽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一,今天要正式進入山地賽段。
雖然才短短一週的時間,卻好像發生了很多事。
我已經下定決心,所以沒有半點遲疑,但想到米柯的內心,心情仍然無法放輕鬆。
米柯不擅長山地賽段。即使沒有任何不安的因素,他的心情也會很沉重。況且,在眼前的狀況下,他很難專心比賽。
米柯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他並沒有睡覺,只是在培養專注力。
總教練走上車隊巴士。我放下杯子,坐回座椅。會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