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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倉幸祐的傻笑聲,一直響到走廊上。
我推開事務所的門,大倉趕緊閉上嘴,用手推了推眼鏡,裝出一副認真的表情,埋首寫報告。純子強忍著笑,走到流理台泡茶水。
「你今天怎麼回事?比我還晚到,是不是升官了?」
大倉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對不起,我昨晚喝醉了,今天我一定加班到深夜。」
「我們事務所可沒有加班費喔。」
「我知道,雖然我不太苟同這種做法。」
「知道就好。」
大倉是我決定自創公司的初期,唯一的部屬。他年僅三十出頭,卻已顯出中年人的肚子。不過,他自稱在大學時代,是劍道高手,所以雙腿仍然結實有力。他的臉色紅潤,肌肉結實,笑聲是屬於不顧一切的開懷大笑型。因此,我不曾帶他和我一起參加客戶的葬禮,怕失了禮數。
我一面喝茶,一面將日野樂器社的新井打來電話以後所發生的每件事情,鉅細靡遺地告訴他們。大倉理一理睡得橫七豎八的亂髮,用沒有人看得懂的字,快速摘錄重點。
「這件事情有許多疑點,全消同的辦事處,沒有聽說這項告發。那麼,槇村總書記是從哪裡弄來這三張照片的?她所謂在演奏中斷弦的吉他,並沒有具體的證據,很可能是她捏造的。」
大倉兩手抱在胸前,鼻翼不停地翕動,這是他認真思索事情的表情。
「說不定槇村總書記背後有人在操縱她。」
「這也有可能。總之,這絕不是她一個人想出來的把戲,一定有人在幕後策畫,而這個人就是主張控訴問題吉他的人。」
「那麼,所有的線索都在槇村總書記身上了?」
「是呀!所以從今天起,你要盯住她。」
「什麼!」
大倉猛力闔上筆記本,臉色脹得通紅。
「你說『盯住』是什麼意思?」
「照字面上講,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時跟蹤她。」
「那不是成了私家偵探嗎?」
「你終於想通了,小林。」
大倉大聲笑了起來。
「這太離譜了吧!明智老師。」(註:明智小五郎為江戶川亂步筆下著名的名偵探,小林芳雄為明智小五郎的助手。)
等到他察覺我不是開玩笑的時候,立刻收起笑容。
「我只是一個PR人員,這種偵探角色我扮不來,還是饒了我吧!」
「不要這麼沒有自信!我們公司馬上要產生一位獨具特色的PR人員了。」
我花了一分鐘的時間,總算說服了大倉。
詳細說明全日本消費者同盟的地址,以及大致描繪真紀子的服裝和容貌以後,我要求他在今天之內記牢真紀子的臉,還有調查出真紀子的住址。
當天傍晚,日野樂器社的河出再次打電話來,他的聲音透著難得的興奮。
「又有一件大事發生了,漆田。享譽全球的吉他製造大師突然決定,下週一來日本訪問。」
「你是說荷西‧拉墨斯‧巴爾德斯嗎?」
「是的,就是他。」
荷西‧拉墨斯是馬德里的著名吉他製造家。今年六月,日野樂器社的人,曾經飛往西班牙聘請他來擔任製作指導。結果他簽了一份從今年十月起,為期一年的契約。
早在三個禮拜以前,我就聽過河出提起這件事,當時心想,等拉墨斯一來,我可有得忙了。沒想到,名吉他師竟會來得這麼快。
「一個禮拜以後就要來,這未免太快了吧!」
「我知道。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必須舉行記者招待會。」
「記者招待會?那不是我的企劃書裡,所提議的事項嗎?」
為了使拉墨斯蒞臨日本這件事,成為一項熱門話題,我提議舉辦記者招待會。那是我在十天以前呈遞的企劃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