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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喜久治在二十二歲之前所認識的父親。在大阪船場這個地方,老店的招牌和財力支配了一切,在其他商家雖然也可以見識到女繼承人的權力高於入贅老爺的情況,但是,在三代都是女系家族的河內屋,更有一種異樣的氛圍。喜久治既覺得父親喜兵衛太窩囊,更對成為女系家族代表的外祖母和母親這兩個女人,產生了如同焚燒垃圾時感受到的嗆鼻反感和警戒。
太陽躲了起來,客廳內突然變得陰森昏暗,喜乃和勢以發揮了不懷好意的毅力,一直等待著喜久治的回答。
「所以,妳們到底想要我怎麼樣?」
喜久治終於按捺不住地開了口。
「乖乖地娶老婆結婚。」
勢以突然用溫柔的語氣說道。
「娶老婆?太早了吧,況且──」
喜久治原本打算說「況且,這個家裡有三個女人也太可怕了」,但還是把接下來的話吞了下去。外祖母喜乃故意擠出笑紋說:
「話可不是這麼說,你是我們家重要的少公子,趁你還沒有受到傷害之前,趕快找一個好女人結婚,就不會再跑出去亂玩女人了。」
她說話時雙眼露出銳利的眼神,喜久治被外祖母的氣勢震懾了,不由得在心裡嘖了一下,納悶到底是誰向這對母女告發自己在外面玩女人的事。
喜久治兩年前從高商畢業後,開始出入聲色場所。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畢業,就會自動成為河內屋和服襪批發行的第五代接班人,根本不需要太認真讀書,所以他在學校成績的排名維持在十四、五名左右,而且他還自找理由地認為,自己是為了那些需要在畢業後外出找工作的人著想,刻意避免讓成績排名太前面,才會整天花天酒地。
他經常和幾個老店的少公子聚在一起,剛開始只是去千日前和道頓堀一帶看電影、喝咖啡,之後漸漸開始出入飛田的花街,在畢業的時候,已經有了男歡女愛的經驗。第一次跟著木材行的笹川繁三去飛田時,喜久治驚訝的不是嫖妓這等事,而是發現那裡的女人都像婢女一樣服侍客人。他付了雙倍的錢,那個女人喜極而泣,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奉獻給他。
喜久治有了意想不到的新發現。在家裡時,外祖母和母親被奉為太夫人和夫人,除了店裡的夥計對她們畢恭畢敬,她們甚至對自己的丈夫和父親頤指氣使,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喜久治從小在這樣的環境長大,第一次遇到舉手投足和家裡的兩個女人完全不同的女人,而且只要付錢,那些女人就會像婢女一樣服侍自己。喜久治在那裡得到了舒暢的解脫感。
每次外祖母和母親在家中任性妄為,喜久治就會出門,投入女人的溫柔鄉。讓女人服侍得通體舒暢,心情大好後,才一臉若無其事地回家。
喜久治的這種樂趣始終沒有傳入喜乃和勢以的耳朵裡,所以他不知道為什麼她們母女現在會突然察覺。喜久治情不自禁地想起矮胖的笹川繁三,這一陣子,他終於結交了一個相好,越發心寬體胖,到處吹噓女人的事。
「反正,妳們都已經知道了我的事,才會提這些吧?」
喜久治先發制人地說。
「沒錯,所以這件事就交給我們來處理。」
外祖母喜乃立刻回答,再度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喜久治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