緞帶【本屋大賞作家小川糸飆淚長篇小說】

  • 作者:小川系
  • 譯者:簡捷
  • 出版社: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 出版日期:2025/06/30

  • 定價:420元
  • 優惠價:79332
  • 優惠期限:2025/12/31止

  • ISBN:978-957-33-4312-7
  • 系列:大賞
  • 規格:平裝/320頁/14.8x21cm/普通級/黑白印刷
  • 分類:日本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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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試閱摘錄自本書中段,完整內容請見《緞帶》。


雛鳥誕生之後過了一週,另外兩顆蛋果然還是毫無動靜。阿堇還打算繼續孵蛋嗎?我才剛這麼想,阿堇就交辦了任務給我。
「雲雀,妳能幫我把沒有孵化的孩子們埋進土裡嗎?」
我從阿堇頭頂上頭髮編成的鳥巢之中,取出那兩顆蛋,將它們輕輕包裹在手帕裡,走到戶外。阿堇還得顧小寶寶,總是寸步不離地陪在雛鳥身邊。我想了又想,最後決定將兩顆蛋埋葬在樹爺爺的根部。
樹爺爺長在隔壁家的院子裡,不過從中里家鑽過灌木叢也能過去。小時候,隔壁鄰居常常讓我在他們家後院裡隨便玩耍,把鳥蛋埋在那裡也不會被責罵的。
我撥開各種顏色的落葉,用木棒和尖石挖出一個土坑,將兩顆蛋放進去,再把土蓋了回去。
我哀悼完畢,回到家裡,雛鳥比先前更拚命地吃著飼料。與剛出生的時候相比,牠現在的身體渾圓了不少,但仍然幾乎看不出牠是隻小鳥。牠的鼻子和嘴喙像蠟塊一樣突兀地黏在身上,只有這一部分暗示著牠將來會長成一隻鳥兒,除此之外,牠看上去仍然像個外星人。
雛鳥不顧一切地大口進食,位於牠頭部底下的袋子撐得鼓鼓的,像摘瘤爺爺臉上的瘤一樣。一開始看見時我嚇了一跳,不過阿堇告訴我,這是鳥類特有的構造,叫做嗉囊,是個透明的袋子,牠們吃下的餌料就通過這裡,流進胃袋。
偶爾會發生食料堆積在嗉囊的情況,這時就會引發消化不良,聽說有可能危及雛鳥的性命。所以,阿堇總是仔細檢查飼料有沒有好好流進胃裡。嗉囊裡還殘留食物的時候,她不會急著餵下一口,而是讓雛鳥喝點四十度左右的溫開水,輕輕替牠按摩嗉囊,據說這樣對消化比較好。這種事我絕對、絕對不可能做得來。
「那個呀,阿堇。」
看著阿堇專注哺餵雛鳥的側臉,我這麼開口。阿堇的包頭裡已經一顆蛋也沒有,空空蕩蕩的了,這讓我有點落寞。
「怎麼了,雲雀?」
阿堇看著雛鳥,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們是不是該幫這隻鳥取個名字了呀?」
我一直很在意這件事。阿堇經常用「小寶寶」之類的詞稱呼雛鳥,但這樣叫牠好像有點太沒趣了。而且實際上,牠沒有名字也常常帶來不便。
「是呀……」
阿堇輕輕按摩著雛鳥的嗉囊,再次心不在焉地回應。在這種時候,阿堇也總會先用熱毛巾一一溫熱過指尖,再碰觸雛鳥。她說,因為雛鳥還沒長出羽毛,所以特別怕冷。

「我也一直在幫這孩子想名字。」
吃完晚飯,我寫完作業,來到阿堇房間的時候,她突然提起了這個話題。我們家最先泡澡的人一定是阿堇,現在阿堇又能泡澡了。所以在阿堇洗澡的時候,我就像這樣陪在雛鳥身邊,絕對不會放著雛鳥無人照顧。
我保持沉默,阿堇便從抽屜深處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拿這個當名字怎麼樣呢?」
那不是她平常放手鏡、體溫計的上面那層抽屜,而是最底下的那一層。阿堇像刻意賣關子似的,緩緩掀起盒蓋。那盒子有著漂亮花紋,感覺是外國巧克力之類精緻小東西的包裝盒,裡面裝著好多五彩繽紛的緞帶,粗細、材質都各不相同,每一條都仔細捲成一圈收好。
「緞帶?」我問。
「是呀,緞帶,Ribbon。」
「妳是說,這隻小鳥的名字就叫Ribbon?」
「是的。」
然後,阿堇好像突然失去自信似的,又問我:妳覺得怎麼樣?
雛鳥已經躺在阿堇大腿上的帽子底部,安穩地睡著了。阿堇腿上放著毛毯包裹的充電式懷爐,牠肯定睡得溫暖又舒服。
「妳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名字?」
我一時出神,這才發現阿堇一臉不安地看著我。
「妳言重了!」
我連忙否認。阿堇偶爾會自然流暢地說出「是你言重了」這種話,所以我也耳濡目染地學會了這種說法。
「叫Ribbon對吧?我覺得這個名字很棒哦。」
其實,我自己也偷偷幫這隻小鳥想了幾個名字。可是我只想到巧克力、牛奶糖、豆沙、金平糖這種又甜又好吃的名字,沒什麼特別好的點子,正在傷腦筋呢。
在這種狀況下,阿堇的提議替我打開了另一扇門,通往我從未想過的廣闊世界。這個名字很可愛,叫起來感覺也滿順口的,我舉雙手贊成。
「雲雀,這孩子就像一條緞帶,會永遠將我和妳綁在一起。」
阿堇仰頭望向天花板,突然喃喃這麼說,好像許下非常重要的誓言似的。
在阿堇眼中,天花板上的汙漬一定就像銀河,白斑看上去就像閃亮的星點吧。她望著天花板上鋪展開來的夜空繼續說道,那張側臉忽然和Ribbon吃飼料時的側臉重疊在一起。
「雲雀,總有一天,我會從妳面前消失不見。我做過許多壞事,說不定會被擋在天堂的門外吧。總而言之,我遲早會離開這個世界。」
「這……」
我希望她不要突然說出這種話。無論到什麼時候,我都想一直跟阿堇待在一起——明明想這麼告訴她,我的喉嚨卻堵住了,發不出聲音。我此刻的心情或許經由空氣,傳遞到了身旁的阿堇心裡。
「畢竟我已經是個老奶奶了呀。但是雲雀,妳不用擔心,我還不會從妳眼前消失不見,因為我對這孩子還有責任呀。」
阿堇挺直了背脊,堅定地說道。
「我是不可能活得比雲雀妳更久了,這是自然的道理,我們沒辦法改變。可是我想,我的靈魂肯定會一直陪在妳身邊的。儘管妳看不見,但我一定會在。我希望妳隨時都能記起這件事,所以才想將這孩子取名叫『Ribbon』。」
說到這裡,阿堇才終於重新將臉轉向我。
「靈魂?」
我問。我當然聽過這個詞,但不太確定它具體的意思。
「靈魂是我們最重要的東西。一旦玷汙了靈魂,我們就會失去一切。」
「和心靈不一樣嗎?」
「這是很好的問題,雲雀。靈魂和心靈不一樣哦。」
阿堇立刻答道,又以確信不疑的表情補充:
「靈魂被心靈保護著,而心靈又被身體保護著。」
我在腦中想像了一下。靈魂被心靈保護,而心靈又被身體保護,意思也就是說……
「就像草莓大福一樣嗎?!」
我靈光一閃,這麼說道。
「沒錯,妳說得沒錯。」
阿堇驀地睜大眼睛,那兩潭美麗的湖水彷彿被陽光照耀似的閃閃發亮。
「如果說外層的麻糬是身體,那麼裡面的豆沙餡就是心靈,而位於豆沙餡中心的草莓,沒錯,就是靈魂了。雲雀,妳覺得草莓大福裡最重要的是什麼東西?」
「草莓!」
我自信滿滿地回答。草莓大福裡面要是沒有了草莓,就變成普通的大福了。
「沒錯。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很重要哦。」
阿堇那雙閃亮湖面般的眼睛,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
「我的靈魂,和雲雀妳的靈魂,永遠都被緞帶牽繫在一起。」
Ribbon將我和阿堇的靈魂綁在一塊,一條透明的、看不見的緞帶,將我們彼此相連。想到這點,我的胸口就湧上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好像在大海裡面尿尿的時候一樣,有一股哀傷又溫暖的東西擴散開來。
「Ribbon。」
我緩緩發出聲音叫牠。Ribbon一臉乖巧沉穩的表情,不經意看向我,好像在說:嗨,叫我嗎?
多美、多好的名字啊。
我不禁覺得,越是呼喚這個名字,我和阿堇之間的羈絆便會變得更加穩固。這麼一想,我對Ribbon的愛就像片巨大的新葉一樣,嘩地抽芽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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