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試閱
我的新訪客是我的心理醫生凱曼醫生。我沒邀請他,是我的支配狂復健師凱西把他找來的。
「凱西告訴我你想自殺。」他說。「這謠言可是真的?」
我張開嘴然後又閉上。我從來不曾為了一個如此簡單問題的答案而無法動彈。最後,久到好像這答案還會有人相信一樣,我回答:「太荒謬了,我不知道她怎麼會這樣想?」
「嘿,凱西做這行已經十五年了,她有機會觀察上千個肢體殘障人士,而每個人都想著,過去的日子一秒鐘也追不回來了,所以她怎麼可能發現自殺前的憂鬱症徵候呢?」凱曼彎起巨大的手掌放在耳邊。「我好像聽到……齒輪轉動的聲音?我想我聽到了!我的答案是:你必須等待。」
我頓時目瞪口呆。
他點點頭。「嚇到你了,沒錯。不過我什麼天主教徒,關於自殺的事,我的態度很開放。但我相信人應該要有責任感,我知道你也是這種人。我告訴你:如果你現在就自殺……或是六個月後自殺,你太太跟女兒都會知道,不管你用的方式多聰明。還有你的保險公司,我相信你的投保金額一定很驚人,他們也會知道。他們或許無法證明……但一定會想盡辦法。從他們那邊傳出的謠言會傷害你的女兒,不管你到底覺得她們有多堅強。」
「你的意思是說,因為我太有錢,所以不能自殺?」我說。
「艾德格,我的意思是你現在不能這麼做。我另外還要給你個建議,你可以嘗試地理性的作法。我的建議是,你可以選個離這裡很遠的地方,然後過去。考量你的財務與婚姻狀況,你有絕佳條件可以這麼做。」
我感覺到一點什麼,我不會說那是希望,但的確是某種東西。
「艾德格,有任何能讓你快樂的事嗎?」
我想告訴他,我曾夢想進入美術學院,手邊有錢時,也會去買複製畫冊。不過我最終還是沒去唸美術。過去三十年來,我對這世界唯一的藝術貢獻,頂多就是打電話時的塗鴉,而且我大概已經十年沒買過那種別人拿來放在咖啡桌上、主要是為了讓朋友印象深刻的畫冊。
「從那時候一直到現在?」
我考慮要不要說謊──我不想表現得像個只知道工作的人──但最後還是決定說實話。只有一隻手的人應該盡量說實話。「不是。」
「那就重新開始。」凱曼建議,「你需要防護措施。」
「防護措施?」我被弄糊塗了。
「沒錯,艾德格。」他看起來很驚訝,而且好像對於我剛才無法了解一個非常簡單的概念有點失望。「夜裡的防護措施。」
大約一星期後,我打算去佛羅里達,那是新婚夫婦跟將死之人的避難所。一個從被摧毀的道奇公羊貨車裡拖出來的人──一個鋼帽在他耳邊被壓得像扁扁的寵物食品罐頭的人──這樣的一個人,不會是上車前的同一個人。
我跟潘還有女兒還有營造公司一起生活的日子已經結束了,沒有其他房間可以探索了,但還有門。如同凱曼醫生指出的,目前上面寫著自殺的門是個壞選擇,所以只剩一扇門:杜馬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