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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法古用一種充滿恐懼的聲音尖叫說;「我的手指頭拿不下來!」
有人發出小小的驚呼聲,在同一時刻裡,娜汀發現自己的手指頭也黏在板子上了。她的手臂肌肉緊繃用力,想要把指尖從板子上移下來,但是卻動不了。
瑞秋用一種緊張而恐懼的聲音說:「好了,別再開玩笑。是誰——」
突然間,通靈板開始寫字了。
它移動的速度跟閃電一樣快,拖著她們的指頭,要不是那三個女孩的表情是如此無助而進退兩難,她們的手臂前後移動,畫著圈圈的模樣,看來還真的很好笑。後來娜汀心想,那感覺就像她的手臂被架在健身機器上。之前的字跡都是歪七扭八,拖泥帶水的,看起來就像七歲小女孩寫的留言。這次的字跡卻平順而有力……橫跨白紙上面的,是斜體的大寫字母。那字跡讓人同時給人一種殘酷與邪惡的感覺。
轉來轉去的通靈板寫道,娜汀娜汀娜汀我多麼喜歡娜汀成為我的愛人我的娜汀當我的皇后如果妳如果妳如果妳為我保持純潔如果妳為我守貞如果妳如果妳為我而死妳死了
通靈板突然加速,快速移動,開始在比較下面的地方寫了起來。
妳跟其他人一樣死了妳跟其他人一樣在生死簿裡娜汀跟他們一起死娜汀跟他們一起腐爛除非除非
板子停了下來。不停震動著。娜汀心想,心裡希望(喔,她有多麼希望)這件事趕快結束,接下來板子又衝到紙張的邊緣,又開始寫了起來。珍可憐兮兮地尖叫著,其他女孩震驚的慘白臉龐上則滿是訝異與驚慌。
這世界這世界很快這世界就要滅亡而我們我們我們娜汀娜汀我我我我們我們我們是我們是
此刻,那些字母看起來好像在紙張上開始尖叫了起來:
我們正在一個死者的房屋裡娜汀
最後一個字是用一吋高的字母寫成的,好像在紙面上咆哮著,接著那通靈板從素描簿上飛走,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石墨痕跡,彷彿像一聲長嘯。板子就這樣掉在地上,斷成兩半。
在那個沉靜的片刻裡,大家都太過震驚而無法動彈,然後珍.法古忽然歇斯底里地高聲啜泣了起來……整個過程中瑞秋.提姆斯都平靜地坐在床上,臉色慘白。當女舍監跟大多數女孩(包括那馬臉女孩,她一定覺得自己雖然未卜先知,但是在這裡沒有多少人會尊敬她)都離開後,她用一種平淡而奇怪的聲音問娜汀說:「娜汀,那是誰?」
娜汀老實說:「我不知道。」她根本一點頭緒都沒有。至少在當時是那樣。
「妳認不出那個字跡?」
「認不出。」
「呃,也許妳最好把那……那來自靈界……或不管來自哪裡的留言拿回自己的房間去。」
娜汀很快地回了她一句:「是妳叫我坐下來的!我怎麼知道會發生……發生這種事!我是為了不想失禮才做這件事的,拜託!」
……那件事之後,一直到現在,她再也沒有碰過這種纖維三夾板製成的三角形蜘蛛。
但是,那個時刻已經……呃,終於還是已經來臨了,不是嗎?
一點也沒錯。
娜汀的心發出怦怦聲響,她坐在野餐餐桌的長凳上,用指頭輕觸三角形通靈板的兩邊。她幾乎是立刻就感覺到指尖下的板子開始動了起來,那感覺就像坐在一輛怠速的車子上。問題在於,誰是司機?說真的,他是誰?誰會坐上車,砰一聲把門關上,把曬黑的雙手擺在方向盤上?誰的腳會如此粗暴有力,穿著佈滿灰塵的老舊牛仔靴,踩下油門,載著她到……到哪裡?
司機,你要載我們去哪裡?
無助的娜汀完全沒有幻想著有人會來解救她,在這一片漆黑的凌晨裡,她坐在旗桿山山巔的長凳上,睜大眼睛,那種跨越邊界的感覺比以往都更為強烈。她凝視著東方,但是感覺到他的存在直逼她後方而來,對她重重施壓,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腳上綁著重物的死者,一直被往下拖。佛來格的存在是如此黑暗,他像一道穩穩的波浪不斷向前進,誰也阻擋不了。
暗黑男也在這夜空下的某處,她說了三個字,像是對著亙古以來所有黑暗幽靈說出的咒語,召喚他們的咒語:
「告訴我。」
在她手指下的通靈板,就這樣開始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