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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拿出採集指紋的器具,一張全新的指紋採集卡,已經標上了編號。這張卡除了大拇指那一格跟其他卡片一樣太小之外,不同之處在於卡片反面有兩個格子是用來採集掌印的,但是手銬讓採集過程變得困難。貝克並未提議解開我的手銬,那個女人把我的雙手塗上油墨,她的手指既平滑又冰冷,並未戴結婚戒指。事後她遞給我幾張衛生紙,油墨很容易便揩下來了,這種油墨倒是我以前沒看過的。
那個女人把相機底片拿出來,跟指紋卡一起擺在桌上,然後把相機裝回手提箱。貝克在門上拍了一下,門鎖又被打開,那女人把東西拿起來,走出房間,這時大家都不發一語。貝克跟我待在房裡,他把門關起來,門鎖同樣再喀噠一聲順暢鎖上。接著他靠在門邊盯著我看。
『我們局長等會兒就下來了。』他說,『你必須跟他談一談,有些狀況必須搞清楚。』
我沒有回話,而且跟我談一談也沒辦法幫助任何人把狀況搞清楚。但是這傢伙很有禮貌,對我保持敬意,所以我打算試試他,故意把手伸到他面前,雖然沒說話,但可以看出是要求他解開手銬。他先是站著不動,過了一會兒才拿出鑰匙幫我解開,然後把手銬扣回腰帶上。他看著我,我也用目光回敬他,接著把手擺回身體兩邊。我既沒有大聲表達感激之情,也沒有可憐兮兮地搓揉手腕,因為我沒打算跟這傢伙套關係,但是我開口說話了。
『好吧。』我說,『去見見你們局長吧。』
自從點了早餐以後,這是我第一次開口講話。現在看起來充滿感激的人反而是貝克,他在門上敲兩下,門鎖就從外面打開了。他打開門,示意要我走出去,這時候史帝文生在外面等著,背對著那一大片未隔間的辦公區,沒看到霰彈槍,也沒看到負責支援的警員,情勢已經緩和下來。這時候他們採取的是一邊一人的隊形,貝克輕輕抓著我的手肘。我們從側邊通過辦公區,來到後面的一扇門前,史帝文生推開門,我們走進了一間大辦公室,裡面到處是紫檀木。
有個胖子坐在一張紫檀木大桌後,身後擺了一對旗子,左邊是鑲了金邊的星條旗,右邊那面我猜是喬治亞州的州旗,兩面旗中間的牆上掛著時鐘。那是個老舊的大圓鐘,框框用的是核桃木,看起來好像有過去幾十年來遺留下的亮光劑痕跡。我猜他們在拆除舊警局時,特地把這時鐘留下,帶到這個新地方來,而且建築師想要藉此讓這棟建築有一種懷舊的風味。時鐘上的指針已經快到十二點半了。
我被推進房間,走向桌後的胖子,他面無表情地抬頭看我,像是在努力回想在哪裡見過我。他用更為嚴厲的眼神再看我一眼,然後對我冷笑了幾聲,最後用一種有氣無力的聲音開口說話。如果不是肺部有問題,他肯定是要對我大吼大叫了。
『你給我滾到椅子邊坐下,那張臭嘴閉著不要講話。』他說。
這胖子讓我感到訝異,他看起來是個不折不扣的渾球,跟我到目前見過的幾個人完全相反。貝克和他帶來逮捕我的組員都是真材實料,他們專業又有效率,幫我採集指紋的那個女人也是中規中矩,但這個肥胖的警察局長根本就像垃圾一樣浪費空間。這沒用、超重的胖子留著一頭髒污的頭髮已經稀稀疏疏,在這麼涼的室內居然不斷流汗,臉上還佈滿了紅一塊、灰一塊的斑點。你可以想像他的血壓有多高、動脈有多硬,他的戰力似乎不到其他人的一半。
『我是摩里森。』他用那哮喘一般的聲音說,真以為我會鳥他嗎?『我是馬格瑞夫這裡的警察局長,你這邊緣人則是犯下謀殺罪的雜種。來到我的地盤,居然敢在克林納先生的私人產業裡胡搞瞎搞,現在還不對我的隊長從實招來?』
他停下來抬頭看我,那樣子就像正在想我是誰,也像在等待我的回應。不過我根本沒有回話,他伸出那臃腫的指頭指著我。
『接著你還會被關到牢裡。』他說,『被送去坐電椅,然後我還會在你這卑鄙窮鬼的墳墓上痾屎拉尿。』
他拖著笨重的身軀從椅子上站起來,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
『我很樂意親自料理這些事。』他說,『但我是個大忙人。』
他拖著蹣跚的腳步從桌子後走出來,我就站在那張桌子跟門之間,他走到我面前停了下來,他的胖鼻子大約與我外套中間那顆釦子同高。他仍然用一種困惑的表情看著我。
『我看過你。』他說,『在哪裡呢?』
他用目光瞥視貝克與史帝文生,那表情像是希望他們把他說話的內容與時間記錄下來。
『我看過這傢伙。』他這麼告訴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