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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安靜了下來,道路一哩一哩的往後,拉瑪抓著方向盤,手腕上細細的肌腱像電線般凸了出來。李奇看著路面不斷後退,努力壓抑愉快的感覺。然後拉瑪又打了個呵欠,她看見李奇狠狠地瞄了她一眼。
『我撐得住。』她說。
他看著她好一陣子不放。
『沒問題。』她再說一次。
『我要睡一個小時。』李奇說:『別讓我沒命。』
他醒來時,還在紐澤西境內。車子很安靜,也很舒適,引擎聲像是遙遠的蜂鳴,輪胎傳來模糊的高速運轉聲,風切聲沙沙作響。天色灰黑,拉瑪因為過度疲累而僵在座位上,緊抓著方向盤,發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前方的路面。
『我們該停下來吃午餐了。』李奇說。
『太早了。』
他看看手錶,下午一點。『別這麼逞強,妳該喝點咖啡。』
拉瑪遲疑了一下,本來想要強辯,但後來決定放棄,她的身體突然放鬆,又打了個呵欠。
『好吧!』她說:『我們休息一下。』
她往前開了一英里,駛進路肩後方樹林空地上的休息區,把車停進停車格,關掉引擎,兩人坐在突然降臨的沉靜中。這地方跟李奇見過的都一樣,低樓層的五○年代聯邦政府建築,裡面都是速食店,全都排在不起眼的櫃台後面,把俗氣的廣告標誌往前延伸。
他先下車,在寒冷潮濕的空氣中伸展四肢。公路上的車流在他身後呼嘯而過,拉瑪在車上發呆,所以他就走到洗手間去。後來她不曉得跑去哪裡,所以李奇便走進建築物裡,排隊買三明治,一分鐘後她也來排隊了。
『你不該這樣。』她說。
『怎樣?』
『離開我的視線。』
『為什麼?』
『因為對你這種身分的人,我們有規定。』
她說話時完全不帶溫柔或幽默的口吻。李奇聳聳肩。『好吧!下次我上廁所會邀妳一起去。』
她沒有笑。『告訴我就好,我會在門口等。』
隊伍往前進,他先選了起司,後來改成蟹肉,因為這種比較貴,而他覺得拉瑪應該會付錢。他加點了大杯的黑咖啡、一個原味甜甜圈,找了張桌子,她掏出錢包。然後兩人坐在一起,他舉起咖啡杯,故意向拉瑪致敬。
『敬我們還要共同度過一些有趣的日子。』他說。
『可能不只一些。』她說:『要到事情辦完。』
他喝了口咖啡,想到了『時間』,於是問道:『三個星期的週期有什麼重要性嗎?』
拉瑪選了全麥起司,用小指頭把嘴角的麵包屑撥進嘴裡。
『還不很確定。』她說:『三星期是個奇怪的間隔,在陰曆上也不對,三個星期從曆法上看不出端倪。』
李奇算了算。『九十一個目標,三星期一個,全部完成得花上五年三個月,很長的計畫。』
拉瑪點點頭。『我們認為這意味著這個週期是由外部因素造成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大概會加快速度。但目前以三個星期為週期,或許用兩星期動手、一星期休息,休息的那星期用來監視、計畫,然後付諸實行。』
李奇從她的話中發現了可乘之機,於是點點頭說:『有可能。』
『什麼樣的軍人會以這樣的模式做事?』
『這麼規律?或許是個反應很快的人,兩星期動手、一星期休息。陸戰隊,某些步兵……』然後他吞了吞口水。『還有一些特種部隊。』
他刻意等著,看看她是否會上鉤。
拉瑪點點頭。『特種部隊應該會知道一些比較細膩的殺人手法,是嗎?』
他開始吃三明治,享受由鮪魚升級的蟹肉。『無聲的方法、不用武器的方法、就地取材的方法,這些大概都有,但我不知道什麼細膩的方法。這個兇手的手法,目的在於隱藏對吧?特種部隊當然對殺人很有興趣,不過他們不會去管事後要如何讓別人傷腦筋他們是怎麼動手的。』
『那你的重點是什麼?』
他把三明治吞下去。『我是說,我不知道誰做了什麼、為什麼做以及怎麼做的。而且該知道的不是我,妳才是專家,妳才是那個在學校念景觀設計的人。』
拉瑪停了下來,拿著三明治的手懸在半空中。『我們要的不只如此,李奇,你也知道要是我們不滿意,我們會採取什麼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