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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宮同學從廁所回來,立刻毫無障礙地加入大夥的談笑中。就這樣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吧?一位姓烏丸的女生從座位上站起來,她離席了。
烏丸同學結婚得早,有兩個孩子,兩個孩子目前也都已經入社會工作了。據說她的丈夫姓「壬生」,婚後冠了夫姓。不過,在現在這樣的場合裡,大家仍然以原本的姓氏「烏丸」稱呼她。
烏丸同學不是去廁所,而是走向酒吧的入口處。她把手機貼在耳朵上,快步走著。大概是因為這酒吧位於地下一樓,所以收訊情況不好。
烏丸同學的身影從入口處的門那邊消失後不久──
「烏丸同學的事情實在來得太突然了。」
不知是誰靜靜地這麼說了。
「聽說是意外呢!太倒霉了。」
另一個人如此搭腔地說。
「聽說她坐的計程車被闖紅燈的車子撞了,和她同車的丈夫和司機只受了一點擦傷,只有她……」
「真可憐呀!」
又有另一個人回應。
「去年她的大兒子結婚了,聽說孫子今年夏天就要出生,她還很高興地對人說自己就要當祖母了。」
「她的運氣實在太差了。」
「她是個好人吶!」
我再度受到驚嚇,腦筋又糊塗了。
剛才是怎麼一回事?他們說烏丸同學車禍死了?可是,就在剛才,烏丸還坐在這裡的桌邊,和大家一起說著話的。
這開的是什麼玩笑?
如果是玩笑的話,未免太不吉利了……
我用力眨眨眼睛,重新仔細打量眼前的同學們──但他們和剛才一樣,也是一臉正經,完全看不出是在開玩笑。
「我說……那個,」
我慢慢地插嘴說道:
「你們說的烏丸同學……她不是剛剛才出去打電話嗎?」
我才這麼一說,他們幾個人的視線便同時射向我,表情冷漠而僵硬。
「你在說什麼?」
一位女同學說。她好像叫室町,室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不行吧?那樣……」
「烏丸同學死了。」
說這話的是男性。是剛才被大家當成死人的大宮。他也以銳利的眼神注視著我。
「上個月她出車禍死了,所以沒有來參加今天的同學會。她現在沒有在這裡,不是嗎?」
「可、可是──」
在他們強大的壓力下,我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反駁的言詞:
「可是,她剛才還在這裡呀!看,就是那個位子,她剛才坐的……」
難道剛才坐在那裡的不是「烏丸」嗎?難道是──
那確實是「烏丸」沒錯,但是,她也確實在上個月的時候車禍死了?
不相信鬼怪的我,卻有了這樣的想法──
我全身起雞皮疙瘩了。
同學們一臉為難地面面相覷,卻誰也不想回答我問題。
我下意識地又伸手去拿香菸。用力吸了一口帶著苦味的菸,努力壓下自己紊亂的情緒,閉上有點浮腫的眼瞼。過了一會兒──
「對不起,對不起。」
一個發音有點怪的女人如此說。另一個女人回應道:
「回來了?打電話給誰?」
「我老公。告訴他最後一班車已經走了,因為還沒有要散會,晚一點才會回去,所以等一下會坐計程車回去,叫他先休息。」
「這麼晚了,他沒有抱怨嗎?」
「一點也沒有。」
「哇!烏丸真好命,有這麼通情達理的老公。」
「啪」地張開眼睛,烏丸已經坐在原本的位子上了。她注意到我的視線,不解地問我:「怎麼了嗎?」
「啊,那個……」
我惶恐地試著問道:
「那個……妳是烏丸同學?」
「哎呀!你終於想起來了。」
「不是這樣的……啊,是。唔……」
再喝下去,恐怕會醉得更嚴重吧!雖然這麼想著,卻還是拿起酒杯,讓杯中的紅酒流過喉嚨。突然──
嗚哇!
強烈的暈眩!就在這陣強烈暈眩襲來的同時,圍繞在桌子邊的同學們的身影被扭曲的世界吞噬,一下子完全消失了──我覺得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