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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嗎?在那早已成為傳說的校園驚悚名作《Another》中,美少女見崎鳴曾莫名消失了一個星期!原來,當時她和父母來到了一個近海小鎮度假,而這段「S」的插曲,就是在這個星期裡所發生的故事……
印象中,我是去年七月底,於看得見來海岬燈塔的海邊遇到那位少女的。確切的日期,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名字是Mei的國中女生,記得那是我們第二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年前,也就是距今兩年前,印象中是八月初的事。我接受月穗姐姐的邀請參加了見崎家別墅的晚宴,所以才──
當時我們只聊了一、兩句話,等於是打個招呼而已。少女身形纖弱,氣質嬌柔,膚色蒼白。話少,沾染著些許寂寥之氣,看起來並不是很喜歡當晚的聚會──在我記憶中是這樣。
當時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少女的藍色左眼。
這就是原因了。
「妳應該是叫Mei吧,去年我們在見崎先生的別墅見過面。」
「──你好。」
後來我們兩個好像還閒聊了幾句。我說我的興趣是攝影,在這一帶的海邊偶爾會看到海市蜃樓之類的……
我去年不只和她碰過這次面,之後也閒聊過幾次,不過詳情已經不記得了。未來可能會慢慢想起來,也可能不會。不過……
我記得自己曾經把握某次機會對她說了以下這句話。
「妳那隻眼睛,那隻藍色的眼睛。」
說這話時,我當然知道那是取代肉身之眼的人造物。
「它的所見之物……所見方向說不定和我一樣呢。」
她好像吃了一驚,再次轉過頭來看我。
「為什麼?」她低語。
「為什麼這麼說……」
「呃,為什麼呢……」
說出這串話的我也感到困惑不已,只能給她一個曖昧的回應──我印象中是這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些呢。」
少女的名字是Mei,見崎Mei。
「Mei」寫作「鳴」。
也就是轟鳴的鳴,雷鳴的鳴……見崎鳴。
我,賢木晃也,大約是在那次會面的九個月後身亡的。
我說的「死亡」不是譬喻,不是「跟死了沒兩樣」或「我心已死」那種意義下的死。我真的死了。而且「死亡的記憶」至今仍歷歷在目,但那一刻之前和之後的記憶都是一片空白,彷彿籠罩在一片濃霧之中。換句話說,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何喪生」,也不知道自己「斷氣後發生了什麼事」。與「斷氣前」相較,「斷氣後」的狀況更是曖昧,與其說是「一片空白」……對,不如說那是無垠的黑暗。
無垠而空洞的……「死後的黑暗」。
我,賢木晃也,就這樣死了。
不久後,我不知為何就變成了這樣的存在──所謂的鬼魂。
但……為什麼似乎沒有人知道我已經死去?
而且……我的屍體呢?它究竟在哪裡?……
學校放暑假放一陣子了──這天午後,我的幽靈再度出沒於「湖畔宅邸」。
盛夏已來臨,但今天的天空卻陰陰的,沒什麼夏天的感覺,微溫的風吹拂著,而且……沒錯,今天是烏鴉日。
聽到鴉群的叫聲從外頭傳來,我就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了。鳴叫聲不是一隻烏鴉發出的,而是好幾重唱。
啊,今天是烏鴉日啊──我心想,同時望向二樓書齋窗外。面向東方的那扇窗並沒有拉上。
放眼望去,庭院的樹上果然停著鴉群,應該將近有十隻烏鴉吧。
有幾隻停在窗戶正下方的一樓屋頂或屋簷上。二樓屋頂上一定也聚集了很多,雖然從我這裡看不到。
我腦海中浮現了一個語彙:鳥葬。
放死者曝屍荒野,任野鳥啄食其肉,最後化為白骨。這是某個國家的葬禮習俗。
難不成,我那行蹤不明的屍體也被人丟在某處的荒野,成了烏鴉的飼料?
我深陷那不怎麼令人愉快的想像畫面中,無法自拔,每隔一陣子就觀察一下窗外的鴉群。就在這時──
有別於烏鴉啼聲的,硬物撞擊的聲音響起了。
那是什麼?哪裡傳來的?
我移動到另一扇窗邊往外一看,便掌握了狀況。
聳立在前院邊緣的高大紫玉蘭樹下,某人正打算扶起倒在地上的腳踏車……
遠遠望去也看得出對方身穿白色連身洋裝,頭戴草帽,就跟去年夏天在水無月湖畔和我講話的她一樣……那是……
見崎,鳴?
去年七月底,在海邊和我重逢的異色瞳少女。
見崎鳴。
據說是家住夜見山的國二生,也就是說,她今年春天已升上國三。
她就讀的學校會是哪一所呢?
我突然對這件事在意得不得了,一陣寒意幾乎在同一時間爬上背脊──我明明是鬼魂啊……
她就讀的學校有沒有可能是「夜見山北中學」?還有,升上三年級的她,有沒有可能被編到三班?
報紙提及的意外身亡的櫻木由香里會不會是她的同學?
……
……
「……可能性不是零。」
我以開岔、粗啞的嗓音喃喃自語。
應該就是她吧。
那麼,她現在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為什麼?
暑假期間又和家人一起來別墅渡假了嗎?大概是吧,可是……
立好腳踏車的她退到一旁,一手按住帽沿,抬頭望向我所在的方位,之後朝玄關走去。我不知道她有什麼目的,但肯定是要來拜訪我──賢木晃也吧。
轉眼間……
樓下的門鈴響了。
該怎麼辦呢?猶豫到最後,我還是下樓到玄關去了。但我不能回應她。就算我出「聲」,她也聽不到;我要是默默開門會害她嚇一大跳──門自己打開了,裡頭一個人也沒有。
我躡手躡腳地移動到門邊,透過窺孔觀察門外。結果門外完全沒有人影,她放棄回家了嗎?
……該追上去嗎?
這想法瞬間跳了出來,可是……
追上去又能怎樣?
現在的我能做什麼?
最後我什麼也沒做(應該說什麼也做不了),回到了二樓書齋。
我在窗邊環顧四方,可是完全沒看到人影。烏鴉依舊停駐在各處,東一隻西一隻。窗戶附近的其中一隻正好展開牠碩大的羽翼,「嘎」地叫了一聲。
一會兒過後──
啪噠啪噠,腳步聲斷斷續續地傳來。她是不是換穿室內拖,走進家中了?
「賢木先生?」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其間偶爾穿插著呼喚。
「賢木先生,你在吧?」
上樓了,我感覺得到。再這樣下去,她說不定會來到我身處的這間書齋……
「賢木先生?」
很快地,近在咫尺之處傳來了人聲。她大概在房門前了吧。
原本關上的門朝外頭的走廊旋開了,接著──
見崎鳴走入房間內。
書桌放置在進門後左手邊的牆邊,坐到椅子上便會面對牆壁。此刻我站在桌子前方。
位於進門者對面和右手邊的牆面上釘有巨大的飾品擺放架。架子上方的時鐘正巧在這時響了。
我死去的父親過去很喜歡這顆鐘。鐘面下方的小門開啟了,白色貓頭鷹飛出來報時,現在是下午一點。
見崎鳴的注意力似乎被鐘聲吸走了,她一進門便停下腳步,望著飾品架的方向。並沒有轉頭看我這邊──這也是當然的,我是鬼魂啊,是活人看不到的存在。
「啊。」
細小的嗓音從她唇間飄出。
「……人偶。」
她往她右手邊的窗戶斜斜跨出一步,兩步,好從正面端詳房間深處那面牆的飾品架。
架子中央確實擺著一尊「人偶」。高大約五十公分,身穿黑色洋裝。
「那是……」
游絲般的氣音再次從見崎鳴唇間飄出,看來她非常在意那尊人偶……
……下一個瞬間。
有兩件事幾乎同時發生。
一,見崎鳴採取動作了。
吁,她輕嘆一口氣,並取下蓋住左眼的眼罩。
一陣強風突然吹來,東側的窗玻璃震得卡答卡答響。烏鴉的啼叫緊接在後。
啊啊,啊──叫聲此起彼落,接著數隻鳥的振翅聲也交織其中。散佈各方的烏鴉同時飛起來了。
從我坐的位置也看得到群鴉展翅橫過窗前的畫面,窗前的見崎鳴一定看得更清楚吧。接著……
這兩件事發生後的下一個瞬間。
見崎鳴轉過頭來,似乎吃了一驚。
她盯著書桌前方被我佔據的那塊空間,歪了歪頭,似乎感到很不可思議。這時我才發現,垂在她手中的眼罩髒髒的,似乎沾了泥巴之類的東西。
「怎麼會……」
她的嘴唇輕微地開闔著。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是自在言自語,怎麼想都像是在詢問眼前的人。由於她說了這些話……
我忍不住發出「咦」一聲。
「妳看得見嗎?看得見,我嗎?」
「我能……看得見。」
她回答,並瞇起右眼。左邊那隻藍色的義眼放出冰冷的光線。
「……為什麼?」
輪到我提問了。
「為什麼妳看得到我?妳也聽得到我的聲音對吧?」
「聽得到……唷。」
「我明明是鬼魂啊。」
「……鬼魂?」
見崎鳴再度歪了歪頭。
「我明明是賢木晃也死後化成的鬼魂啊,先前根本就沒有人看得見我、沒有人聽得到我說的話。」
「死後……」
她又歪了歪頭,朝我邁進一步。
「賢木先生……死了嗎?」
「我已經死了啊。」
我以開岔、粗啞的「嗓音」回答。
「真的嗎?」
聽到她這麼問,我便以更強烈的語氣回答:「真的啊!」
「大家似乎都以為我出門旅行了……但我其實在五月初就死了,死在這棟房子的一樓大廳。後來我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化身成所謂的鬼魂……」
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我當然也就不曾與他人交談……從死後到現在,我一直過著不自然、不安定且孤獨的日子。
「……應該看不到才對啊,應該沒有人看得到我啊。妳卻看得到,也聽得到我說話,為什麼?」
「那是因為……」
少女話說到一半便噤聲直盯著我看,暫時按兵不動。
之後她緩緩舉起右手,遮住右眼,讓左眼──理應沒有視力的蒼藍空洞之眼正對著我,眼皮一眨也不眨……
──妳那隻眼睛,那隻藍色的眼睛。
我在去年夏天說的話一點一點地湧上心頭。
──它的所見之物……所見方向說不定和我一樣呢……
我當時為什麼會那樣說呢?所見之物、所見方向和我一樣……啊,那是指?
那是指?……
擁有異能的美少女見崎鳴,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湖畔宅邸?她究竟在找什麼?還是……她看到了什麼?千萬不能錯過《Another》震撼續集《Another episode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