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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進,彷彿踩著血跡前進。為了不讓背影被黑暗吞噬,拚命追隨。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著破壞這個現實。
憤怒變成了熱量,在紫苑體內流竄,連指尖都充滿力量。老鼠回頭。太暗了,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輕輕轉身,放慢步伐。連這個時候,他的動作都很優雅。
電燈泡閃爍。變成僅能讓一個人勉強通過的走道,兩旁是光禿禿的水泥牆。
「沿著牆壁前進。」
「老鼠,這個通往哪裡?」
「刑場。」
「什麼?」
「你的前面、後面,都同樣是刑場。只是行刑的時間早或晚而已。」
後面傳來馬達聲,是吱吱作響的舊式馬達。
「老鼠,等等。電梯又動了。」
「別停下腳步。」
老鼠咋舌。
「往前走,不准停。」
「可是,電梯……」
紫苑雙唇顫抖,冷汗沿著背脊流下。老鼠以毫無抑揚頓挫的口吻說:
「當然啊,他們打算把抓來的人,全都丟進地下。」
「又有人會掉下來嗎?」
「是被丟下來。就跟絞刑台的原理一樣,腳下的踏板一開,就掉進地獄裡。如果當場能折斷頸椎骨,也許能死得輕鬆點。」
「要告訴他們這條通道才行。」
「告訴誰?」
「大家啊。還有一些人可以動,要快點通知他們,讓他們逃到這裡來。」
「那會怎樣?你想想看吧。」
「呃……」
「的確還有些傢伙可以動,而且不少。若是那些傢伙全衝進這條狹窄的通道,會怎樣?」
「會……」
拚命想逃的人會衝進這裡,爭先恐後地衝進這條僅能讓一個人勉強通過的通道。
會怎樣?
一個人摔倒,會有好幾個人跌倒在摔倒的人身上。這樣只會讓通道上充斥著新的悲鳴聲與呻吟聲而已。
「沒錯,你終於明白了嗎?你看看後面。」
紫苑仍舊扶著牆壁,回頭看。
有幾道影子匍匐著往這邊靠近。
「只有發現這條通道,能夠逃進來的人,才能得救,可以前進到下一關。」
「這些光線是為了……」
還沒說完,電燈泡就消失了。再度被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然後,有聲音。空氣震動,黑暗微晃。
那台電梯究竟塞了多少人?十人?十五人?二十人……更多嗎?不過,那種舊式貨運電梯,也許只能在博物館裡看到……有刺耳的雜音,驅動用的皮帶大概也磨損得很嚴重吧……啊,下城好像有一台那樣的電梯。是在哪裡呢?有刺耳的雜音……
被甩了一個耳光,疼痛甚至滲透到嘴裡。空轉的思考與知覺回到正常,同時也等於意識被拉回如同地獄的現實。
「紫苑。」
「啊……嗯。」
「沒有下一次了。」
下一次我就會把你留在這裡。我可不是好人,會拉著發呆的你走。是你自己說可以動,那麼就用你自己的腳逃命。
紫苑用手背擦去從下巴滴落的汗水。
「跟著我,別離開我。」
老鼠再度轉身。四周如此黑暗,然而老鼠的背影卻牢牢印在紫苑的眼眸裡。
我才不會離開你。
紫苑壓著發熱、疼痛的臉頰。
誰要離開你!我會緊黏著你,直到天涯海角。
牢牢盯著這個背影,就算用爬的也要跟上。現在的腦海中,只有這個念頭。NO.6的事、母親的事、沙布的事、寄生蜂的事,現在沒空去想。這次自己拍打自己的臉頰,再一次親身體驗到,痛是活著的證明。臉頰的疼痛,傳達出「你可以活著走下去」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