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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蛇眾們騷動起來。祖父抓著艾琳肩頭的手勁好大，甚至讓艾琳覺得有點發疼。
「其他的鬥蛇呢？」
「『胴』和『尾』牠們都沒事……直到剛才，牠們都一直發出哀悼的鳴聲，雖然現在激動地在『池』裡游泳，不過牠們都沒事。」
祖父一邊環視著鬥蛇眾，一邊用嚴厲的口吻說：「你們都給我去各自負責的岩房看看。鬥蛇在情緒亢奮的狀態下游泳，會刮到岩壁而受傷的，我們不能再損失任何一條鬥蛇了！」
看著鬥蛇眾們一同點頭，跑出岩房外之後，祖父便朝著「池」走去。
「……原因是什麼？」
母親沒有看自己的公公，只是用盯著鬥蛇看，答道：「現在還不知道。」
「是被聚集在這裡的輪守（註：發光蟲。）窒息而死的嗎？」
「不，鬥蛇的鰓都很乾淨。這些輪守應該是在鬥蛇死後才過來的吧。」
「特滋水（註：「牙」專用的草藥水。）妳沒有少給吧？半夜來巡視的時候，有什麼異狀嗎？」
母親沉默地搖搖頭。
祖父一直瞪著母親，接著用僵硬的口氣說：「『牙』全數死亡……，這可是滔天大罪。等到監察官來了之後，妳一定會被審問、定罪的。」
母親緩緩回過頭，抬頭看著自己的公公。然後，她宛如喃喃自語一般說：「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祖父焦急地握緊拳頭。
「心理準備嗎？蘇洋。我也得做好心理準備才行！身為鬥蛇眾的領袖、身為妳的公公，我一定也會受到監察官嚴苛的拷問吧──問我為什麼要讓妳這個霧之民照顧大公的寶物！」祖父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
「要不是阿孫的遺願……要不是妳懷了阿孫的孩子……」
祖父在口中唸了一陣之後搖搖頭。
「不，不僅僅是如此。確實，妳的獸醫醫術非常高明，所以我才會不顧大家的反對，實現兒子的遺願。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吐出這句話之後，祖父便背向母親，走出了岩房。
艾琳蹲了下來，她的膝蓋頻頻發顫，無法站立。
「媽媽……媽媽……」
聽到艾琳的呼喚，母親抬起臉來。她用空虛的表情看著艾琳一會兒之後，稍微恢復了一些活力，露出淡淡的微笑。
「沒事的。」
「可是祖父說這是滔天大罪……」
「放心。」
母親輕輕拂過鬥蛇僵硬的身軀。
「──妳祖父雖然那麼說，可是在祖父的父親那一代，也發生過『牙』全都死掉的狀況。『牙』牠們的身體比其他鬥蛇大，力量也比較強，不過卻比其他的鬥蛇容易生病，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母親猶如感受不到水的冰冷一般，只是一直盯著鬥蛇看。浮現在母親眼中的情緒，並不是只有悲傷，還有一種隱忍著什麼的苦惱神色。
無數的有翅昆蟲聚集在岩壁上的火把周圍飛舞，大量圍繞在鬥蛇周圍。
艾琳一邊看著這幅景象，一邊喃喃自語說：「媽媽，鬥蛇死掉之後，味道會改變嗎？還是染上疾病的時候味道會改變呢？」
彷彿當頭棒喝一般，母親抬起了臉，艾琳也因此嚇了一跳。
母親看著艾琳。
「……妳為什麼這麼覺得？」
艾琳眨眨眼。
「嗯……因為，這個味道跟平常的鬥蛇味道不一樣呀。我在想……這些奇怪的有翅昆蟲是不是因此才聚集而來的……」
母親的身體宛如結凍了似的，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艾琳看，艾琳只好越說越小聲。
母親用呢喃般的聲音催促：「所以呢？」
艾琳眨了一下眼睛，說：「雖然水中經常有輪守，可是我還沒有在岩房中看過這種有翅昆蟲。之前媽媽不是告訴過我，不同的花香會引來不同的昆蟲嗎？所以我想，會不會是因為鬥蛇的味道改變了，這些有翅昆蟲才會聚集而來。」
母親的眼裡浮出無法形容的情緒。
「妳……」母親的聲音中摻雜著驚歎，不過她很快便閉上嘴巴，然後搖了一下頭，用平靜的聲音接著說：「艾琳，這個想法絕對不可以告訴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