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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體兩面，是缺點也是優點〉
有天晚上，zozo在浴室裡被我臭罵了一頓。
這個動作老是很慢的「慢女士」，不管在吃飯、做事上總是容易恍神，或是慢到讓大家都得在一旁等著她。整個寒假期間，她又是如此，每一餐幾乎都得讓大家等著。
我忍耐許久，看見她早早就進入浴室洗澡，十分鐘後她的身體還是乾的，毛巾拿在手上，上頭擠了滿滿的沐浴乳。
除了「慢條斯理」這件惱人的事之外，我也多次告訴孩子不要浪費物品，看見zozo毛巾上擠滿了沐浴乳，還真是讓我惱火，於是大罵了她一頓。
這個小女孩的心裡其實是害怕的，眼神中透露出歉意與膽怯，她痴痴地看著我，一滴眼淚也沒掉下來……我想，她的勇敢是我比不上的，她比任何人都還能忍住悲傷的情緒。
走出浴室後，她非常快速地穿好衣服，大概瞭解到此時不能再動作慢，她把「難過」的心情壓得緊緊的，喘不過氣來時就趴在床上調適。
我在一旁吹頭髮，看見小小年紀的她正為自己起伏的情緒做調整，心裡也很心疼。然後她把身體轉向我，用小手摀住眼睛，悄悄地分開食指與中指，用這小小細細的指縫偷偷瞄了我一眼。
有時怕我沒注意到她，一隻腳還故意勾著我的腿，我知道，我的小孩正在索愛，在她最愛的媽媽面前提出「愛的邀請」，這是我和她之間獨有的密碼。
我請爸爸先把yoyo帶開，房裡只剩下我和zozo，此時她的身體已側向另一邊，好像戀人之間的冷戰。我臥躺在床上，看著她：「zozo，妳知道妳和媽媽很像嗎？」她點著頭。
「我小時候遇到難過的事，就會像妳這樣，絕不掉眼淚。」我又說：「小時候，我的奶奶總是說我的個性很不好，她常常可以說出我一百個壞地方，我差點以為自己是很差的人。那時的大人不習慣對小孩說鼓勵的話，只會用打罵的方法，古怪脾氣的我聽到別人說我不好時，就故意表現得愈不好。」zozo很認真地聽著我的過去。
「妳呢？妳沒有一百個不好的地方，但妳有一個不太好的地方，就是妳的動作太慢，假如不好的地方是黑點，好的地方是白點，那麼妳幾乎全都是白的，那一個黑點呢？它其實也不見得是黑的，有的時候它可能是白色的。」
zozo像是聽故事一樣，仔細聆聽我的話。
「當妳在大家趕時間的時候動作慢，讓所有的人等著妳時，那麼這個動作慢就是個黑點，因為妳讓大家等待，這是很不禮貌的。如果是放假日，大家輕輕鬆鬆的，妳的慢動作、細嚼慢嚥吃飯就成了一種優雅的白點，所以在一百個白點中，會多增加這個優點……媽媽希望妳懂得看狀況，不能因為自己而耽誤別人，不能因為慢動作而影響上學的時間，這些是妳要調整的。」
zozo好像瞭解媽媽所要表達的意思，她點點頭，小小的下巴抽動著。我的話還沒劃下句點，「媽媽還要告訴妳，妳的黑點不會影響媽媽對妳的愛，我只會盡量幫助妳，讓頑皮的黑點變成純淨的白色點。」
她的眼眶泛著淚，是索愛成功帶來的激動。
「對不起！媽媽剛剛對妳太兇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激動的她抱著我，眼裡不斷地湧出淚水。這次，她真的哭了，哇哇不停地哭了。
在對著zozo臭罵的前半段，我像是被情緒這個大惡魔蒙住雙眼、屏住耳鼻似的，整個身體只剩下一張嘴可以發洩情緒。我肆無忌憚地讓嚴厲的字句從嘴裡快速吐出，完全沒有過關臨檢的手續，這個衝動的行為讓我感到罪惡極了！心中充滿著歉意。除了對孩子的大聲咆哮，我也自責自己的沉不住氣，讓情緒惡魔掌控了整個局勢。
我冷靜分析自己與孩子之間的對立，幸好，理性派的zozo也開始懂得溫柔地索愛，沒有因為我的叫罵而丟下冷戰的決戰書。
當我告訴她缺點可能是優點時，似乎也在告訴自己，把孩子的缺點縮小看待，想想缺點也是優點的可能性。我啊！也有許多黑點，而且在一小時前才釋放一個小黑點出去呢！
※左右愛／亂語：
爸爸和媽媽在商量事情，媽媽向爸爸撒嬌地說：「好啊！你要做什麼都可以。」
突然後座的zozo說：「但不可以做不好的事情。」（5.2y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