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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週末舉辦了秋葉的歡迎會,不過那其實純屬藉口,簡而言之只是課長想找人喝酒,或許任何職場都是這樣,擔任中級主管的人動不動就喜歡聚餐喝酒。
位於茅場町的居酒屋是歡迎會的會場,那裡我們常去,所以即使不看菜單,大致也知道有些什麼菜色。
秋葉坐在從邊上數來的第兩個位子,雖然主角是她,但她似乎極力不讓自己引人注目。我坐在她的斜對面,暗自想像她一定正覺得這種歡迎會無聊透頂。
那時候是我頭一次仔細端詳她的臉,在那之前我對她的唯一認識,就是她有戴眼鏡。
雖然在我看來她非常年輕,但其實已經三十一歲,偏小的臉蛋是漂亮的鵝蛋臉,鼻梁像用尺畫出來般挺直。那樣的臉孔架上眼鏡,令我不禁聯想到鹹蛋超人。
但她的確有傳統日本美女的秀麗五官,也難怪一名女同事會問起她有無男友。
秋葉微微一笑,然後低聲回答:「如果有男友,現在我早就結婚了,而且,應該也不會坐在這裡了。」
正想喝啤酒的我,不由得停手看著她。她的回答,開門見山地顯示出她對人生的態度。
「妳想結婚嗎?」有人問。
「當然想,」她回答。「我不會跟無意與我結婚的人交往。」
畢竟已經三十一了嘛!坐我旁邊的同事在我耳邊咕噥。幸好她似乎沒聽見。
妳的理想對象是怎樣的人?照例有人提出這個問題。秋葉腦袋一歪。
「怎樣的人適合自己,和怎樣的人在一起才能幸福,這些我並不清楚,所以沒有所謂的理想對象。」
那麼反過來說,妳絕對不會接受的是哪種男人呢?
秋葉當下回答:「無法盡到丈夫職責的人我不要,會移情別戀的人沒資格。」
可是,萬一妳老公偷吃呢?
她的答案簡單明瞭:「我會殺了他。」
有人咻──地吹了一聲口哨。
首度出場亮相就這樣,公司的男同事們這下子完全被嚇到了。
「就算她那個年紀會意識到結婚是應該的,但老公外遇就要殺夫這未免也太那個了吧!而且她好像是認真的。那個女人一定出過什麼事,比方說被男人背叛、心懷怨念之類的。」一個未婚男同事如此說道。
我和她在工作上沒有直接關聯,所以幾乎沒有私下交談過。這個狀況出現變化,是從某夜開始的。
那同樣是個週五夜晚,我與大學時代的三名友人睽違已久地在新宿喝酒。我們全都已婚,連我在內有三人當爸爸,我們四個以前都是登山社的,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人在爬山了。
大學畢業超過十年後,共同話題漸漸愈來愈少,工作上的牢騷、說妻子的壞話、孩子的教育──這些都不是會令人聊得眉飛色舞的話題。
難道就沒有再來勁一點的話題嗎?其中一人說。他姓古崎,平日沉默寡言。算是所謂的最佳聽眾,但即便是這樣的他似乎也受不了了。
「整個社會都不來勁,我們幾個怎麼可能自己來勁。」叫作新谷的男人玩笑帶過。
「不過話說回來,我們聊來聊去的確都是喪氣的話題。」黑澤這傢伙環抱雙臂。「以前,我們都聊些什麼來著?」
「應該是登山的事吧!」我說。
「那是大學的時候,我不是說那麼久以前,是比現在早一點,我們總不可能打從很久之前就老是聊喪氣的話題吧?」
看著噘起嘴的黑澤,我暗想,的確如此。我們並非打從很久以前,就老是聊上司無能很傷腦筋、和妻子娘家的親戚來往很麻煩,和健康檢查的結果不理想這類話題。如果一邊談這種事一邊喝酒,酒也不會好喝到哪去。
我們以前,到底都在聊什麼呢?四人針對這個主題抱頭苦思了半晌。
最後黑澤幽幽說道:「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