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試閱
艾咪、丹、妮莉三個人站在一道金屬門前。門口沒有名牌,只有一個髒得要命的按鈕,應該就是電鈴。房子是用波紋鋼板跟磚頭建成的,牆面上有長長的百葉窗,外觀看起來就像一間倉庫。
「也許不是這裡吧?」艾咪突然緊張起來。
「地址沒錯。」妮莉說。她按下電鈴。
他們靜靜等著。艾咪左右踱步,臉頰也開始愈來愈熱。飛過大半個地球到這裡來,到底有多瘋狂?這一切只為了見一個跟她爸爸幾乎不聯絡的遠親兼朋友?
過了一段時間,丹壓低聲音說:「這種情況可以用『白費力氣』來形容嗎?」
「我們該走了。」艾咪說完話,準備轉身離開。
「喲!」門後有人說話。
接著,門突然打開了。一個金髮中年男子站在門口,一臉好奇看著他們。他全身上下──包括頭髮、淡黃色T恤,以及兩隻棕褐色健壯手臂上的金色手毛,似乎都被太陽曬得脫了一層皮。他穿著海灘褲,腳上沒穿鞋子。
「你好喂!」他的語氣很愉快。這種澳式問候他們今天已經聽過好幾次了,不過這個人說話時還帶有美國口音。「有什麼事嗎?」
「薛波叔叔?」丹問。「我們是丹跟艾咪。這是我們的安親姊姊,她叫妮莉‧歌梅茲。」
薛波看起來很困惑。
「丹跟艾咪‧卡希爾。」艾咪補充說。「我們是你的親戚。」這太尷尬了吧?他根本不認得他們!
薛波一開始很驚訝,接著就開心地笑了起來,藍色眼珠瞇得幾乎看不見了,眼尾也出現了幾條皺紋。
艾咪覺得肚子彷彿重重挨了一拳。她對父母的記憶已經模糊了,但她一見到這個笑容立刻就覺得爸爸的容貌歷歷在目。每次他一把抱起她時,也都會這樣笑。眼淚刺痛了艾咪的眼睛,她馬上別開頭,假裝在檢查地址。
「別開玩笑啦,真的是丹跟艾咪?」
「我們剛好在附近。」丹說。
薛波迅速衝上前,讓他們嚇了一跳,但他只是要跟丹擁抱而已。他抱得很用力,丹都差點喘不過氣了。接著他把艾咪也抱進懷裡。
「哎呀!進來,進來!」他帶他們進屋。
房子裡面是一個很大的空間,只用沙發跟架子隔開。遠處那道長長的牆上全是塞滿了書的書架,艾咪很想過去看看有哪些書。另一面牆都是玻璃,可以通往外面的露臺。一組又一組的家具把整個空間分成起居區、用餐區域,當然還有遊樂區,裡面擺了一堆東西,有視聽設備、吉他、電子琴、衝浪板、電腦、彈珠臺、三匹旋轉木馬,以及一架桌上足球臺。另外還有好幾個漆上鮮豔色彩的大木箱,裡面裝的東西散落一地:衣服、更多書、運動器材、DVD和電腦零件。
「哇噻!」丹說:「這個地方簡直是我設計的嘛。」
「坐吧。」薛波迅速把一張長沙發上的衝浪雜誌、T恤跟涼鞋推開。「你們來雪梨做什麼呢?我上次聽說你們跟姨婆一起住。」
「嗯,我們還是住在一起。」艾咪說。「可以這麼說啦。不過我們現在算是來度假。」
「原來如此。我剛剛想,天哪,你們兩個真的長大了呢。」
「呃,你上次見到我們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
他點點頭,剛剛那種愉快的眼神消失了。「我知道。」
艾咪、丹和妮莉坐到長沙發上。
薛波在他們前方一張用衝浪板做的咖啡桌上坐下。「聽著,首先,我要為沒和你們保持聯絡這點道歉,」他說:「我不是會和別人保持聯絡的人。」
「沒關係。」艾咪說,不過她又突然覺得他太過分了。雖然他們不認識薛波,但他可是爸爸最親近的人。他除了偶爾寄明信片,在聖誕節寄過幾張印著袋鼠戴聖誕帽的卡片之外,就幾乎沒跟他們聯繫過了。
「才不呢!」薛波低頭看著自己緊握著的雙手。「聽到亞瑟跟荷普的事情後,我感到很遺憾,這實在簡直太令人震驚了。我在葬禮過後才聽到消息,才知道他們……走了。我打過電話,可是有個老太婆總是叫我不要再給你們添麻煩了。那該不會就是你們的姨婆吧?」
「就是她沒錯。」丹用討厭的語氣說。
「她完全沒提過你打來的事。」艾咪說。
「你們有地方住嗎?我家很大哦,雖然沒有床,可是有很多空間。」他對他們笑著。艾咪有種奇怪的感覺,同時想哭又想笑。他看起來真像她爸爸。
「我們本來想先打電話通知你的。」艾咪說。
「我剛換用手機。抱歉,我太難找了。」
艾咪往前傾。「我們想問你一件事,爸媽最後一次來這裡的時候,你見過他們嗎?」
「見過他們?當然啦。那應該是……五年前?」
「其實是八年前。」
「是啊,時間飛逝得真快呢。」薛波搖搖頭。「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亞弟。」
亞弟?從來沒人會叫他們的爸爸亞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