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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腳步聲,低頭往下看,看到一位警察站在一樓的樓梯旁。他叫史蒂芬‧歐里,我以前的同班同學。
「怎麼回事?」他問道:「我們接到史提格老太太報案,說有可疑人士在莫叔家探頭探腦。」
「正是我。」我說。
「莫叔在哪裡?」
「我們在想,他可能死了,」露娜說:「最好有人可以進去看看他是不是中風倒在浴室地板上。」
歐里走上來敲敲門。「莫叔?」他向屋內大吼,鼻子湊到門板上。「聞起來不像有人死了。」他又看看裡頭。「沒看到屍體。」
「他是棄保人,」我說:「他違法攜槍被逮,沒有出庭。」
「莫叔絕對不會做壞事的。」歐里說。
我差點要尖叫了。「但沒有出庭是錯的。」
「也許他忘了,也許他去度假。或者他在史丹頓島的妹妹生病了,妳應該問問他妹妹。」
聽起來是個好主意。
露娜和我回別克車上,我又讀了代保契約一次。果然,莫叔的聯絡人是他妹妹,也有地址。
「我們應該分頭走,」我對露娜說:「我去找妹妹,妳在店裡這邊盯梢。」
「我會好好盯著,」露娜說:「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我發動車子,駛出停車格。「要是看到莫叔,妳會怎麼辦?」
「我會一把抓住那老王八的命根子,把他塞進我的後車箱。」
「不對!我沒授權妳逮捕。如果看到莫叔,妳要馬上打我的手機或呼叫器。」我把我的名片給她。
「記住!不准把人塞進後車箱!」
「當然,」露娜說:「我知道。」
我讓露娜在代保公司前下車,然後開往一號公路。現在是中午時分,車流量不大。我開到帕斯安柏海灘,排隊等著上史丹頓島。通往收費亭的路邊,消音器散落一地,被冬天的海風腐蝕,再和橋上少不了的坑洞、排水口與一層又一層柏油碰撞後,消音器已經支離破碎。
我開進橋上的車潮,前頭停的是帕楚奇蔬菜批發公司的大卡車,後頭是貼有「爆裂物,危險!」警告標誌的卡車。等待上橋時,我攤開地圖看。莫叔的妹妹住在史丹頓島中央的住宅區,那裡跟小鎮很像。
我付了過橋費,慢慢地往前進,喉嚨因為吸進柴油廢氣和其他神秘物質而發癢。開了三、四百公尺後,我漸漸習慣了污染,等我到了莫叔他妹住的克倫街時,已經安然無恙。在紐澤西州土生土長賦予我高適應力的優勢。污濁的空氣或髒水絲毫不會對我們造成影響,我們就像有肺的鯰魚。把我們從原始環境抽離後,我們可以長出任何生存所需的器官。在紐澤西住過之後,再去任何州住都只是小事一樁。想派人去核爆落塵區嗎?找紐澤西州的人,他不會有事的。
莫叔的妹妹住在一棟淺綠色兩層樓房裡,外頭掛著百葉窗,以及黃白色鋁製雨棚。我停在路邊,走上水泥階梯到門口。我按了電鈴,一位女人前來開門。她長得跟我媽那裡的親戚像極了,也是健壯厚實的匈牙利人體格。黑髮、黑眉與嚴肅的藍色雙眼。她大約五十多歲,似乎不太高興看到我。
我把名片遞給她,做了自我介紹,然後告訴她我在找莫叔。
她一開始很驚訝,然後轉為懷疑。
「逃犯緝拿專員,」她說:「這是做什麼的?跟莫斯有什麼關係?」
我簡單扼要說明了前因後果。「我很確定莫叔沒出庭,他只是忘了,但我得提醒他安排新的出庭日期。」我告訴她。
「我什麼都不知道,」她說:「我不常跟莫斯見面,他一直都待在店裡。為什麼妳不去店裡?」
「他這兩天都不在店裡。」
「聽起來不像莫斯的作風。」
可不是,從頭到尾沒有一件事聽起來像莫叔的作風。
我問她有沒有其他親戚。她說只有一些遠親。我問莫叔有沒有另一個住處或度假小屋。她則說據她所知沒有。
我謝過她,回到別克車上。我看著社區,外頭沒什麼動靜。莫叔的妹妹待在公寓裡,大門深鎖,或許在想莫叔到底怎麼了。當然,她也可能是保護她哥哥,但直覺告訴我不是。我告訴她莫叔沒在櫃檯後賣小熊軟糖時,她的驚訝似乎不是裝出來的。
我可以監視這棟屋子,但盯梢很無趣又耗時,我也不覺得有必要為這案子那麼費力。
再說,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像莫叔這樣循規蹈矩的人,不會忘記出庭日期。像莫叔這樣循規蹈矩的人,對這種事會很焦慮,會擔心到睡不著覺,還會找律師諮詢。還有,像莫叔這樣循規蹈矩的人,不會把店門關了,卻連門口都不張貼告示。
也許露娜是對的,也許莫叔躺在床上死了,或是昏迷躺在廁所地板上。
我下了車,走回莫叔妹妹家門口。
我還沒敲門,門就開了。莫叔他妹皺著眉頭,額頭擠出兩條皺紋。「還有什麼事?」她問。
「我很擔心莫叔。不是要嚇妳,但我想他也可能生了重病,沒辦法開門。」
「我也站在這兒想一樣的事。」她說。
「妳有他的公寓鑰匙嗎?」
「沒有,據我所知,沒有其他人有。莫斯很重隱私。」
「妳認識他的朋友嗎?他有沒有女朋友?」
「抱歉,我們沒那麼親。莫斯是個好哥哥,但就像我說的,他很重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