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變時代

The Verge:Reformation,Renaissance,and Forty Years that Shook the World.

  • 作者:帕特里克.懷曼
  • 譯者:吳煒聲
  • 出版社:平安文化有限公司
  • 出版日期:2022/10/11

  • 定價:480元
  • 優惠價:79379
  • 優惠期限:2024/12/31止

  • ISBN:978-626-7181-21-8
  • 系列:知史
  • 規格:平裝/416頁/14.8x21cm/普通級/黑白印刷
  • 分類:外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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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第一章
哥倫布與航海探險
一四九三年三月四日
一陣狂風猶如刀刃,劃過一艘小船的索具。東南偏南的風鼓滿船的三角帆,推動著破舊船體,使其乘風破浪,穿越波濤洶湧的東大西洋。三月初並非出海的好時節,尤其此時正值冬季末尾。眾水手心知肚明,往年冬季都不如今年這般嚴酷危險。伊比利亞半島(Iberian Peninsula)周圍的大海,巨浪滔天,一艘又一艘的帆船在此遭逢劫難,不幸葬身海底。幸運的是,妮娜號(Nina) 與嘶吼狂風搏鬥數週之後,終於抵達了家門口。
熙熙攘攘的港口就在前方,近在咫尺。船長面容疲憊,眼睛凹陷,站在船尾甲板上,看著逐漸逼近的市容。他年約四十歲,數十載遠征異域,南抵西非熾熱的赤道海岸,北達冰島與北大西洋冰封寒境,身處浩瀚汪洋,無時無日不暴露於灼熱驕陽與鹽霧之中。他飽經風霜,臉上佈滿皺紋,猶如皮革褶紋。這位船長名稱為何,完全取決於他當時身處何地:在家鄉熱那亞(Genoa),他名叫Cristoforo Colombo或Christoffa Corombo;到了西班牙或葡萄牙,人們稱他Cristobal Colon。當年博儒之士皆喜愛拉丁語,這位船長的拉丁文名字則是Christophorus Columbus。
自從哥倫布帶領三艘帆船從西班牙安達魯西亞(Andalusia)海岸的帕洛斯(Palos)小港出發以來,已經過了七個月。歲月漫長,期間充滿挑戰,過程驚險萬分。他們先沿著非洲海岸向南航行到加那利群島(Canary Islands),途經哥倫布非常熟悉的海域。他先前至少去過一次南方,熟知當地的風向與洋流。隨著西班牙和葡萄牙船隻從加那利群島和西非大河帶回珍貴的貨物(和奴隸),愈來愈多人便驅船行駛於這些海上航線。
哥倫布熟稔海洋,習得不少實用的航海技能,故能獲得啟發而有所突破,心想若要往西橫渡大西洋,必須藉助西風。哥倫布深信,只要憑藉風勢,便能迅速抵達亞洲,尋寶致富,而在加那利群島附近,西風長年不斷。
這種航海構想證據薄弱,但哥倫布與一幫水手卻憑藉著它,一舉突破歐洲航海知識的極限,向西航行到未知之境。六週之後,亦即一四九二年十月十二日,他們看見了陸地。
他們在加勒比海的巴哈馬群島(Bahamas)或特克斯群島(Turks)和開科斯群島(Caicos)的某處登陸。在後續的三個月裡,哥倫布沿著這個新世界的海岸航行,標記了古巴和伊斯帕紐拉島(Hispaniola,又名海地島﹝Haiti﹞,意為「群山之地」)的海岸線,然後向東,橫渡大西洋後返家。哥倫布確信自己抵達了亞洲海岸。
他當然錯得離譜,但那次航行卻改變了歷史進程。不到數十年,舊世界的疾病將肆虐新世界百姓。西班牙征服者(conquistador)將推翻印加與墨西哥帝國 。美洲財寶將源源不斷流入西班牙國王的金庫,讓國庫充盈,使帝國遂行征服四大洲的宏圖霸業。
當妮娜號蹣跚駛進里斯本(Lisbon)外的雷斯特洛(Restelo)港口時,上述的一切仍在未定之天。一個月之前,哥倫布的船隊在北大西洋的亞速群島(Azores)附近遭遇一場暴風雨,妮娜號便與另一艘倖存的平塔號(Pinta)分開。根據哥倫布的日記,還有一場可怕的風暴,狂暴至極,浪濤千丈,「幾乎把船掀至半空」,妮娜號不得不駛入這個港口避難。此處恰好是塔古斯河(Tagus)的河口,乃是通往葡萄牙里斯本的門戶,而非屬於西班牙伊莎貝拉女王與斐迪南國王(Ferdinand)的某座城市。話雖如此,與西班牙的塞維爾(Seville)或巴塞隆納(Barcelona)相比,葡萄牙港口更是位於歐洲的中心,而當時歐洲各國正積極向外擴張。
回顧當年,歐洲列強不斷擴充版圖,里斯本身先士卒,戮力開拓疆域,而無論哥倫布和他的船員受僱於誰,他們皆是開疆拓土的典型代表。哥倫布這位熱那亞水手與其他葡萄牙船員沒兩樣,並非高瞻遠矚之輩,敢於冒險犯難,投身汪洋,與狂風暴雨搏鬥,以及抗衡複雜萬分的洋流;他們實則利益薰心,欲望無底,一路強取豪奪,想著發家致富,最終落得遺臭萬年的地步。
當年的商賈投資者與戮力建設國家的君王攜手合作,哥倫布及其同夥方能出海探索,遠征異域。妮娜號之類的船隻並非憑空出現。此外,船員經驗豐富,得花高價聘僱這些老手,甲板羅列的大砲更是造價高昂,這些也無法憑空出現,需要耗費鉅資。資本家出資襄贊,皇室鼎力相助,雙管齊下,方能水到渠成,一應俱全。唯有商賈投資者才拿得出銀兩去資助探險事業,也只有皇家貴冑方能動用國家權力提供保護傘,保障金融家渴求的壟斷權利。
先前耗費兩個世紀鋪墊,終於締造了這個時代,此時此刻,全球才真正首度融為一體。這種轉變之所以發生,並非著名的探險家冒險犯難,艱苦探索未知疆域,而是種種政經因素交融而成,好比商人手持羽管筆在分類帳上書寫記帳、權勢震天的皇室官員與穩重嚴肅的義大利資本家籌謀大計,以及市面出現信用狀與商業合約。一四九○年代,大量資金湧入市場,原本臨時起意的航海探索旅程,一夕之間便轉變為縱橫四海、遠征異域的宏偉計畫。

大西洋擴張的根源

海水散發著鹹味,伴隨著中世紀末期城市居民的體味和動物糞便的惡臭,兩者融為一體,在新來者駕船駛入港口時陣陣飄向他們。教堂鐘聲響起,聲響緩慢規律,肅穆綿長,港口繁忙的造船廠傳出陣陣的敲打與鋸木聲,小販的吆喝聲不時響起,向民眾兜售馬拉蓋塔椒(malagueta pepper)和剛捕獲的鮮魚。微風習習,拉雜聲響此起彼落,交織成一片,縈繞於耳際。時值隆冬,寒風刺骨,德意志冶金專家和鑄造砲管的工匠躲在一隅瑟縮發抖,身旁是從幾內亞海岸(Guinea coast)運來的非洲黑奴,另有手指沾滿墨水的佛羅倫斯有錢人。這些人不是自願、便是被迫前來里斯本,吸引他們來此地的,就是以利潤為導向的金融網絡。
一百五十多年以來,航海艦隊一直從這座城市出發,乘風破浪,往南航行,探索鮮為人知或未知的地域。這些船隻載滿嘉泰羅尼亞人、熱那亞人和葡萄牙水手,沿著摩洛哥繁榮富庶的海岸線緩緩前行。伊比利亞半島往南約一千二百英里處是加那利群島。羅馬人早已知道這群島嶼,但羅馬帝國覆滅之後,中世紀百姓卻渾然不知它們的存在。熱那亞人領導的探險隊在一三三○年代發現這些島嶼,歐洲各國很快便得知這項消息,這些新鮮事物令歐洲人興奮無比。消息一傳開,大批人馬紛紛加入探險行列,多數人以馬約卡島(Majorca)為基地出海冒險,沿著非洲海岸往南深入未知領域。加泰羅尼亞地圖繪製師和嫻熟老練的地中海水手攜手合作,仔細描繪新的海航路線,同時標記危險淺灘,同時將風向與洋流繪入海圖。航海探險在十四世紀中葉停頓了一段時期,但一四○○年以後,風潮不久便再度興起,法國探險隊在卡斯提爾國王的許可下率先征服加那利群島。
在十五世紀時,葡萄牙人最熱衷於出海探險。自此以後,民眾談論地理大發現/大航海時代(Age of Discovery)時,總會提及葡萄牙親王亨利王子(Prince Henry “the Navigator”,生於一三九四年,卒於一四六○年),盛讚其締造豐功偉業 ,但人們不明究理,著實過譽甚矣。亨利並非具有遠見之士,促使落後的歐洲迎頭趕上,領先全球,奠定日後現代化的基礎。只要檢閱十五世紀的史實,便知葡萄牙人在眾所矚目的亨利王子時代之前便熱衷於前往大西洋探險。在西歐和北歐熙來攘往的港口,早已隨處可見葡萄牙水手和船隻。話雖如此,亨利頻頻派船於大西洋四處巡遊探險,表示愈來愈多人願意投身航海事業。這股風潮興起之後,奠定了航海活動的基礎,方有哥倫布數十載之後出海探險的壯舉。
在這種環境中,有一點非常突出:人們熱衷於追求財富,而且為達目的,不惜訴諸暴力。強烈的宗教情懷,亦即十字軍東征的執念,加上崇高的騎士精神,兩者相互編織,織成一幅血跡斑斑的掛毯,背後潛藏追求豐厚利益的欲望。接受亨利王子贊助的水手或後期探險的哥倫布,這些早期前往大西洋探險的人並非大膽無私的探險家,一心前往遙遠的未知水域探詢新知。他們是以暴力遂行己意,依循商業模式牟利,大玩兩手策略,時而發動宗教戰爭,時而追逐錢財利益。
哥倫布之所以會投身大西洋冒險犯難,以下便是其中一項決定性因素:亨利王子自詡俠義騎士,懷抱十字軍熱情,奮勇對抗穆斯林。他也算眼光獨到的投資者,不時盤算涉獵各項事業,藉此賺取錢銀。他念茲在茲,想方設法發達致富,難怪會對大西洋航海事業如此著迷。亨利的私人家族由下屬組成,組織綿密廣泛,這些騎士是他的私交,而非直系親屬。眾人忙裡忙外,替亨利打點各類相關事業。亨利家族位於以利益導向的投資網絡核心,往來人士三教九流,有商人、船主、資本家與達官貴族。
當海盜劫掠錢財(通常是打劫穆斯林)便是一種有利可圖的勾當。對於亨利家族的騎士而言,甚至在葡萄牙貴族的眼中,劫掠錢財既可宣洩暴力,又能撈到大筆錢銀,何樂而不為。這種行徑泛稱「私掠」(corsairing),地中海西部偶爾會爆發小型戰鬥,便是因為有人在幹這類勾當。私掠船會隨意挑選目標:如果可以辯稱某些基督教船隻與穆斯林進行交易,他們便會向這些船隻動歪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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