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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童話之三:愛與偏見
──致偏見
狼愛上了羊,卻沒有人相信——羊也不信。
羊覺得又可笑又荒唐,怎麼會有獵人愛上獵物呢?狼只可能傷害自己。
這天,狼又一次帶著一束花來到羊的家門前。
可是無論他如何呼喚,羊始終不開門,對他避而不見。
羊感到厭煩極了,隔著門窗向外頭的狼下最後通牒,「不要再來找我了,你這樣只會造成我的困擾。而且你沒有發現嗎?你還會對我的族人們造成恐慌。」
「可是我並沒有傷害他們。」狼很委屈。
羊緩了緩氣息,反問道:「可是,要怎麼讓我們相信你不會呢?」
「我、我可以改吃素!我真的很喜歡你,能不能試著相信我?」
聽見狼說得這般情深意切,羊忽然想起來這些日子以來,狼對自己的用心追求。
那時候,羊其實都差一點相信狼對自己是絕對絕對真心的。
狼是那麼強壯,曾經為了保護他而受了嚴重的傷,可是隔一天,纏著滿身繃帶的狼又憨笑著抱著一束花來找自己了。
難道,他真的沒有一點心動嗎?
「沒有用的,獵捕比你們弱小的動物作為飽腹的食物,這就是你們的天性。」羊想起了過往為了生存而不斷逃亡與遷移的悲慘記憶,晃了晃腦袋,試圖使自己清醒一些,不要被狼一時的甜言蜜語所欺騙。
「你會傷害我們的。總有一天。」羊說得篤定,不知道是真的說給狼聽,又或是在暗自說服自己。
這次,狼或許是徹底心灰意冷了,一連好幾日都沒有再來打擾羊。
羊其實有些後悔,哪怕不接受狼的心意,但他也幫助過自己好幾次,不應該用那麼重的語氣和他說話的,或許他該向狼道歉。
可是他再也沒有等到狼來。
多年以後,羊成了家,另一半是同族,他們還有了可愛的孩子,擁有幸福美滿的生活。儘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羊偶爾會想起狼,然後想,如果他當初相信了狼並接受了他的愛意,現在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可是羊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他沒有辦法全然地相信狼,沒有辦法相信狼真的不會傷害他和他的族人。
為什麼呢?如果知道原因就好了。
他對狼總是有著解不開的偏見。
哪怕他承認自己也曾心動過。
這天,羊給孩子們念故事,漂亮的乾花書籤夾在書頁裡,那是用當時狼送給他的花做成的。
搖椅吱吱作響,燭火溫馨。
羊好似透過窗戶,看見了那年冬天,雪地裡抱著一束花朝他走近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