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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回神,一隻蝴蝶竟然停在我肩上。我決定從他開始── 黑暗小說女王 如果人也可以在最美的時候做成標本,不知道有多好…… 「黑湊VS.白湊」你湊哪一邊? Facebook Instag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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榊史朗的人生由蝴蝶組成。小時候他從山上採集蝴蝶,埋葬牠們的屍體,用彈珠當墓碑。學會做標本之後,他沉浸於封存蝴蝶最美的一刻。當他知道蝴蝶能看見人類看不到的色彩,從此便渴望擁有蝴蝶的眼睛。

長大後成為蝴蝶博士的史朗,更加廢寢忘食鑽研,製作出模擬蝴蝶視覺的眼鏡,他甚至能在腦中切換成蝴蝶的視覺,讓眼中所見的一景一物彌漫難以言喻的詭譎。但這還不夠,直到那天的到來。

他和兒子來到童年山上的家,遇見五名俊美的少年,宛如花田裡輕盈飛舞的蝴蝶,史朗內心莫名激動地起伏著。就在某個過往記憶與當下交疊的瞬間,他的大腦突然一陣麻痺──眼前的少年,竟然真的變成了一隻隻蝴蝶。

興奮與戰慄爬滿史朗的全身,追尋過那麼多蝴蝶,此刻他有了最想要的標本。一切都是為了追求美的極致啊。最出色的那幅傑作,他也已經想好了──史朗看向了他的兒子。

湊佳苗

一九七三年生於廣島,是日本當前最受矚目的暢銷名家。曾入選二○○五年第二屆「BS-i新人劇本獎」佳作,二○○七年則榮獲第三十五屆「廣播連續劇大獎」,同年又以短篇小說〈神職者〉得到第二十九屆「小說推理新人獎」,而以〈神職者〉作為第一章的長篇小說《告白》於二○○八年獲得《週刊文春》年度十大推理小說第一名,更贏得了二○○九年第六屆「本屋大賞」。二○一二年以〈望鄉、海之星〉獲得第六十五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賞」短篇小說部門獎,二○一六年以《理想國》榮獲第二十九屆「山本周五郎賞」,二○一八年再以《贖罪》入圍世界推理文壇最高榮譽「愛倫坡獎」。 出人意表的爭議情節,引人入勝的文字功力,以及闔上書之後仍令人反芻再三的懸疑餘韻和人性掙扎,是她的作品能夠博得讀者和評論家一致好評的最大魅力所在,被譽為「黑暗系小說女王」。 她的作品也是熱門的影視改編對象,除了《告白》外,《贖罪》、《白雪公主殺人事件》、《母性》、《為了N》、《少女》、《望鄉》、《反轉》和《惡毒女兒.聖潔母親》也陸續被改編拍成電影或電視劇,備受好評。 另著有《藍寶石》、《碎片》、《未來》、《落日》、《人類標本》等書。
<製作標本緣由備忘錄>

蝴蝶是這個世界上最崇高的動物。
在畫家父親帶著我們全家一起搬到幾乎看不到人影的深山,原因不只是把那裡當作畫室,而是為了與世隔絕時,我內心萌生了這種想法。
當時我還沒有上學,所以並沒有像母親那樣整天因為想念以前的生活環境唉聲嘆氣。雖然看著窗外白雪皚皚的景象會感到無聊,但是當後山迎來了春天,我看到那年的第一隻蝴蝶時,我的世界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並不是第一次看到蝴蝶。搬家以前就讀的幼兒園院子和附近的公園內,都會看到紋白蝶和鳳蝶在盛開的花周圍飛舞。
每次悄悄靠近,把手伸向蝴蝶,幼兒園的老師和母親都會委婉地對我說,蝴蝶會很可憐,叫我不要抓牠們。
蝴蝶是闖入人類世界的可憐動物,只能遠觀。我並不是文靜乖巧的孩子,不可能就這樣感到滿足,比起這種無聊的事,我的興趣很快轉移到如何才能把鞦韆盪得更高這件事上。
但是,後山不一樣,那裡到處都是蝴蝶。我闖入了蝴蝶的世界,所以完全不覺得牠們可憐。
我想摸蝴蝶,我想把臉湊近,仔細觀察牠們。
我小心翼翼地問母親,母親這一次沒有說蝴蝶很可憐。
「媽媽剛好也想烤蘋果派。」
於是,母親就開車載我一起去了山麓的超市,買完做點心的工具,還買了捕蝶網和昆蟲飼養箱。母親覺得我才是可憐的對象,所以決定買遊戲器材給我,讓我打發無聊。
但是,我非但不覺得自己可憐,反而如獲至寶。我就像孫悟空耍如意金箍棒一般,揮動捕蝶網,衝進了蝴蝶群中。
我被蝴蝶包圍,揮動捕蝶網,好像在阻止牠們把我帶去陌生的世界,然後把捕捉到的蝴蝶放進昆蟲飼養箱,成為我的所有物。
要比昨天捕捉更多蝴蝶,哪怕只是多一隻也好。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冒險故事中的勇士,故事在天亮之後,一切又重新開始,就像是從夢境世界回到了現實。
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採集,放進昆蟲飼養箱的蝴蝶,到了第二天早上,全都死了。
於是我試著減少採集蝴蝶的數量,避免昆蟲飼養箱內的蝴蝶太密集,同時把花和草木一起放進飼養箱,嘗試各種方法,設法讓牠們活下去,但是,當我背著嶄新的書包,從山麓下的學校搭乘巴士,接著轉另一輛巴士,然後再花半個小時走回家時,蝴蝶的美麗翅膀褪了色,似乎失去了生命力,一起放進飼養箱內的鮮花也都枯萎了。
「趁牠們還活著的時候,把牠們放出去,不然太可憐了。」
母親終於說了這句話,雖然我內心很不願意,但又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只能帶著無力感,拎著昆蟲飼養箱來到院子,打開蓋子,把牠們放在看起來最生機勃勃的花草旁,然後一路跑回屋內。
跑回屋內的路上,想像著夜間的露水會讓蝴蝶重拾美麗。
雖然大部分時候,上天聽到了我的心願,隔天早晨,飼養箱內總是空無一蝶,但有時候也會看到留在飼養箱內的蝴蝶屍體。那是死在我手上的生命。
蝴蝶死在家裡時,我都會把屍體丟進廚房的垃圾桶,只是內心會有一絲罪惡感,但是對於經過夜晚的儀式,仍然無法死而復生的蝴蝶,就覺得必須讓牠們回歸大地。
我選擇銀栲樹下作為蝴蝶的墓地,是因為覺得第一次埋葬的那隻紋白蝶,很適合可愛的黃色小花嗎?一整排小花就像是一群蝴蝶在飛舞,我覺得蝴蝶葬在這棵樹下,應該不會感到寂寞。
為了避免下次又挖起曾經埋葬蝴蝶的地方,我每埋葬一隻蝴蝶,就會放一顆彈珠作為記號,不,當時還是小孩子的我,是用彈珠當作蝴蝶的墓碑。那是剛搬來這裡不久,大人帶我去山麓下城鎮逛街時,在神社的廟會抽籤抽中幾乎相當於安慰獎的獎品。但當時的我,認為那是我擁有的最漂亮的東西,於是就奉上一顆又一顆彈珠,來換取蝴蝶的生命。
母親可能覺得這種行為很像惡魔的儀式,感到很可怕。我記得當時上映的一部外國恐怖電影中,也有類似的一幕⋯⋯也許是身為母親的人特有的第六感,從年幼兒子的背影中,已經看到了兒子四十幾年之後的樣子。
勉強可以塞進一顆蘋果的黃色網袋中的彈珠還沒有用到一半,母親就禁止我繼續為蝴蝶做墳墓。因為母親看起來很生氣,一旦我違抗,她恐怕會禁止我採集蝴蝶,於是我不甘不願地點了點頭,把經過風吹雨淋後變髒的彈珠撿了回來,然後在原地撒上山繡球花。
比起彈珠,死去的那些蝴蝶應該更喜歡山繡球花。難道我的這種想法,是想要拯救自己的心嗎?沒錯,所有的行為都是源自於我的自私,但是,我往後的蝴蝶採集一點希望都看不到。因為對我來說,從採集到埋葬已經成為一個完整的流程。
父親向我伸出了援手。
無論是搬家前還是搬家後,父親一天中,有一大半時間都在畫室,只有晚餐時間有機會和他說話。上了小學之後,聊天的內容十之八九都是關於學校的課業。他意興闌珊地問我新學到的漢字,以及算術的方法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似乎覺得即使我的學習能力比其他同學差也無所謂。
他從來沒有問過我美術課或是美勞課的事。
一旦先學了理論,即使能夠畫出不錯的畫,也會抹殺從零到一的創造力。
父親總是這麼說,從小就不曾教過我該怎麼拿蠟筆,對我在幼兒園和學校畫的畫,也只會說「你很努力了呢」這種敷衍的感想。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很會畫畫,父親發現了我這個兒子沒有繪畫方面的才華,仍然很溫柔地對待我。也許我當時內心有這種自暴自棄的想法。
所以當父親在吃晚餐時,突然提到蝴蝶的事時,我不由得緊張起來。
「如果你不排斥的話⋯⋯」聽到父親又接著這麼說,我的呼吸快停止了。因為我以為他會對我說,把採集到的蝴蝶畫下來之後,就馬上放牠自由。
我很懷疑自己畫的蝴蝶恐怕和蛾沒什麼差別。
但是,父親的提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想不想試著製作成標本?」
雖然父親並非難得露出笑容,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興奮的表情。母親臉上的表情卻變得很僵硬,兩個人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老公,這⋯⋯」
父親舉起一隻手制止,所以母親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當時並不瞭解母親臉上的表情所代表的意義,以為她可能覺得對小孩子來說,製作標本的作業太危險,以為就像之前我第一次提出要幫忙她做咖哩時一樣。
第一次使用菜刀時,我也沒有切到手,我努力的成果讓母親露出了笑容,她還稱讚我:「你的手真靈巧。」所以,我大聲回答說:
「我想做標本。」

這份神秘的備忘錄記載了「蝴蝶博士」的成長背景,字裡行間流露出的,無不是對蝴蝶的耽溺,以及想將它永遠留在身邊的佔有心理。這不單單是日記,更是潘多拉的盒子,將帶你走像無止盡的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