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祈《將薰》之十五 |
轉載時間:2006.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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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帖 再次溺水 我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二禾家。但是,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情景卻讓我們啞口無言。 『怎麼會這樣……』 青歲茫然失神喃喃道,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我一手扶著門旁的牆壁,不住急促的喘著氣,因為剛才狂奔的緣故彷彿要跳出胸腔的心臟。我觀察著屋內,卻邊看心邊往下沉。 老朽的門推開後,是人去樓空的屋內,所有的家具都還靜靜的擺在原本的位置上,靠近窗戶的木几上放著幾個碗盤,在幾步遠的地上,一個破舊的布偶孤零零的躺著,無邪氣的眼睛圓睜,像是在對這世界控訴什麼。 一切看去都很正常,除了,應該在這裡的人不見蹤影之外。 『會不會是忽然有急事必須外出旅行一陣子?』 連我自己都覺得軟弱無用的提問。果然,青歲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二禾的弟妹們都還幼小到連走路都走不好,更別說他的母親有病在身,無法隨意出門活動。除非是有外力介入等不可抗力的因素,二禾一家人是不可能自己主動失蹤的。』 『那麼,果然還是那個會操縱黑蝶的女人做的?』 『……應該是。』忽地,屋內冒出我和青歲以外的第三者的聲音。『我在屋外找到了殘缺的黑蝶屍體。是乾枯的,大概已經被吸走精氣了吧。』 說這話的是穿著一襲月白色的薰,他自屋角陰影處徐步走了過來,神色冷凝。 『我剛才已經大略檢查過屋子裡外了,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跡象,那妖物大概早就逃走了。』 我稍微愣了一會。薰也在這裡,就代表── 『異苑也得到消息了?』我問。 『嗯。』 『異苑的陰陽師中,只有薰一個人來嗎?』 薰輕輕頷首。 『不是,其他的人都去追妖物了,我則是被派來封鎖現場的。』 『封鎖現場?』我回頭望向空無一人的室內。 『是的,現下這間屋子充滿了污穢之氣,要是放任不管,只怕會產生無可計數的怨靈。何況這裡又是京人煙稠密之處,必須杜絕這種可能性才行。』 『……陰陽師,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背對著我們的青歲突然開了口,勉力克制不至顫抖的語調,『假設,只是假設,原來住在這間屋子裡的人,有沒有可能還活著?』 薰沉默了一會,清冷不帶一絲情緒的聲調。 『我不敢確定,但是這裡到處都是血腥味,而且怨氣衝天……我認為,這家人還活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青歲像是頗受打擊的咬住下唇,一句話也沒有說。我擔憂的向她看了過去。 『總之,現在重要的是,必須封鎖住這裡的穢氣才行。』邊說著,薰雙手在空中畫出類似五星印的符號,同時以自身為圓心,右腳尖在地上畫了一個圓圈。 『──宿化陰生,無限陽動,以吾身呼喚此世之彼世幽聲,寂!』 隨著咒文完結,地上圓圈的邊緣登時滲出一層耀眼的金光,各自對照到自空中的五星印投射下的光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護罩。 『……這是什麼?』我伸手遮住朝眼睛直射而來的刺眼光芒,問道。 『封閉護法。像是小型結界之類的法術。可以暫時阻絕穢氣流竄到其他區域去。』 而法術似乎還未完成,只見薰平舉右手到胸前,五指併攏伸直,而後水平向外畫展出去。隨著他的動作,無數道細小的金光自四面八方升起,再朝向五星印的頂端匯聚。 我不禁抬頭凝望,視線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去。但是,薰突然無預警的蹙起眉,像是在跟什麼看不見的力量爭鬥,同時間,金色的光線也變得點狀散開,斷斷續續的。 情況不太對勁。 我轉身望向似乎仍在跟某種無形的東西拉鋸中的年輕陰陽師。 『薰?你沒事吧?』 薰搖了搖頭。 『我沒事……祭子,請妳帶伊祁巫女離開這裡,不然,我沒辦法完全將氣的流動切斷。』 『咦?喔,好,我知道了。』 聞言,我匆忙走到低著頭的青歲身邊。 『那,青歲,我們走吧。』 青歲沒有理會我,僵直的身軀一動也沒有動。 『青歲?妳也聽到薰怎麼說了吧,總之,先離開這裡再說……』 『是我害死二禾的。』 想拉青歲的手硬生生停頓在空中,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妳在說什麼?』 『我說,是我害死二禾的。』 青歲又重複了一遍,唯一不同的是這次的語氣更為堅定。 我深吸一口氣,再吐氣。竭力求自己也紛亂如麻的情緒能夠平穩下來。 『……這麼說的理由?』 『護身符啊!這個護身符,如果他沒有給我就好了。從小到大都帶在身上的重要護身符,如果不是被我拿去,那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青歲,妳也很清楚這種護身符,除了求安心之外毫無用處。』 我試著跟青歲講道理,她卻完全聽不進去。 『青歲,妳明明就知道的……』 『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青歲崩潰的大喊,『自從結鳥不在了之後,所有的事情就都變得亂七八糟的,我根本做不到嘛!不論我再努力,還是當不了結鳥,現在竟然連一個小男孩都沒法保護,我到底算什麼伊祁巫女嘛!……』 青歲的話沒有說完。 因為我打了她一巴掌。 我沒有太用力,但是掌心仍然紅腫一片,傳來一陣陣的刺痛感。 青歲用手捂著臉頰,錯愕的看著我。 『因為這樣,所以妳就要放棄了嗎?那沒錯,妳的確永遠都追不上結鳥的。』 『什麼!』青歲憤怒的樣子看起來像是一隻作勢要朝我撲過來的猛獸。 我沒有因此退縮。 出乎意料地,出自我口中的語聲竟是極度冷靜。 『如果感到後悔,就不要再站在這裡抱怨了。光是指責自己不如結鳥又有什麼用?結鳥已經死了,不管妳願不願意,現在的伊祁巫女只剩下妳一個了。』 『別開玩笑了,這我當然也明白啊,結鳥已經不在,她不會再回來了,可是我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做不了啊!』 挫折感。來自青歲的挫折感,跟我是多麼的像。 人在彌留的那一刻會想到嗎,為了他們的離去而痛不欲生,甚至連站立的力氣都喪失的生者。我吁了一口長氣,再次出聲。 『……事情還沒結束不是嗎?』 『咦?』 『微乎其微,但不是絕對性的「不可能」吧。二禾也許已經死了,但是,也有可能還活著,正在某處等待別人去救他。我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二禾喊停之前,或是找到二禾確實已死的證據之前,拚命找下去。這是現在的我們,能做也是必須做的事。可是,青歲的態度,根本就是在為放棄了的自己找藉口而已。』 青歲像是被嚇到的直直瞪視著我。 『可、可是,要是到最後還是發現這麼做徒勞無功,一點用也沒有呢?』 我勉強地笑了一笑。 『……如果真的發生那種事,到時候再來後悔也不遲。可是,現在還不是最後吧?』 是的,二禾跟結鳥不一樣,跟流也不一樣。 他不是我親眼見到已經死去的人。所以,還不可以放棄。我不要再忍受有人死去,而我只是待在原地束手無策的情形再度發生。 青歲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樣子。 『請等一下,祭子。』 一直保持靜默的薰,突然插入我和青歲之間。我和青歲同時轉頭看著他。 『如果可以,請讓我看一下那條繩子。』 『繩子?』 薰提出了一個古怪的要求。青歲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眼,我搖搖頭,同樣疑惑的回望她。對薰打算接下來要做的事摸不著頭緒。 『不可以嗎?』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搞不懂你要幹嘛而已……』青歲喃喃說著,但還是乖乖依言將紅繩解下來放在薰伸出的掌心。 薰就這樣保持捧著紅繩的姿勢,閉目靜靜不出聲好一段時間。站在旁邊一頭霧水的我跟青歲,只好也保持安靜的等待著。 終於,薰緩緩睜開了眼。淡琉璃色的眼眸意外的染上一層流光。 『……還活著。』他說。 青歲猛然抬眼,本來絕望的瞳中深處重新點燃了小小的火苗。我同樣難掩欣喜。『薰,你的意思是,二禾他平安無事?』 『是不是平安無事,這我不得而知。但是,我感覺到有著跟這條紅繩類似的氣,還滯留在京裡某處。我想,應該是以前的主人留下的。』 『那一定就是二禾!他在哪裡?』 面對滿懷期待的青歲,薰抱歉的搖首。 『我不知道。那股氣太過微弱,再加上京的結界處於混亂,我試過追蹤氣的來源,但還是不能得知確定位置。只能說離這裡並沒有太遠而已。對不起。』 我搖頭,對薰笑了笑。 『不,多虧了薰我們才知道二禾還活著的消息,光是這樣就已經幫助很大了。』 『是嗎?』 『嗯。』 我說,薰迷惑的望著我,而後低歛的眸裡似乎出現了一抹淡之又淡的笑意。 『……如果真的有幫到祭子的忙,那就好。』他說。 而不知不覺地,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已經是白天了啊。』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站直身,拉住門板,『那就不能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必須趕快去找二禾才行,走了,青歲。』 青歲迫不及待的用力應了一聲。 * * * 考慮到時間以及人力因素,我們決定以二禾家為中心,逐步擴充向外做同心圓狀的搜索。 我負責的是月草橋附近區域。 京本身是沒有地下水的,所以,當初建造京的時候,便在京裡設置了人工渠道,再從南邊的羽蕪湖將水引進來供百姓使用。京裡的人工溪流很多,其中,水量最充足的便是月草橋所在的位置,寬大的水面阻隔住兩岸,需要靠橋才能通行。 我上半身探出橋外,四處張望著底下流動的水域。 『唔,也不在這裡的樣子……』 在這裡打轉了半天時間,卻一無所獲,看來二禾應該不在月草橋吧,我這樣想著,正要縮回上半身,視線的焦點卻被某樣在橋墩某處漂浮著的物體吸引去。 那物體像是被勾住了,才沒被洶湧的水流沖走,遠遠看去看不清楚,我將身體探出更遠,凝神細看。 物體逐漸出現細部的輪廓,白皙的臉,細小的四肢,在水中胡亂散開的黑髮。 『啊!』 在看清楚的時候,我驚叫了聲,連忙轉身快步往橋下跑去。 那個漂浮著岌岌可危的物體,正是我們遍尋不著的二禾! 我三步併做兩步的下橋到了橋底下,只見一個小小的人影出現在橋墩的位置。頸子無力的向下垂掛著,雙目緊閉,臉色死白一片。 跟破掉的布娃娃驚人的相似。 『二禾?』 沒有回應。我膽顫心驚的又叫了一遍二禾的名字。 這次,二禾像是終於聽見了,他吃力的,反覆試了好幾次才成功睜開眼,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來。 『……是藤?』 虛弱到一捏即碎的音量。即使如此,我還是立即鬆了一口氣。 『二禾,你等一下,我馬上找人來救你──』 『不要。』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微弱的童音再一次響起。 『不要救我。』 『……咦?』 『娘說,做錯事的話就要接受懲罰,我做錯了事,所以,死掉是應該的。藤,妳不要來救我。』 我愕然的看著二禾絕決的臉龐,想要向他接近,但是,一看到眼前起伏的水面,我又不由得猶豫了。 我下不去水裡,自流死後一直。 『藤,我問妳一個問題,妳不可以騙我喔。』 那聲調與其說是發問,不如說更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人死掉的時候,會不會很痛很痛,比爹打人的時候還痛啊?』 『……會。』 二禾想要微笑,臉部的肌肉卻力不從心,『騙人……藤又沒有死過……怎麼會知道。』 人小鬼大的孩子。 我用上全部力氣才讓自己的表情毫無變化。 『我沒騙人,是我弟弟跟我說的。』 『藤的弟弟?』 『嗯,我弟很久以前就死掉了。就是他託夢告訴我,我才會知道人死的時候會很痛很痛,而且,絕對是比二禾的爹打人還要痛上一千倍不止的。』 流聽到這番話一定會大笑不止吧? 可就算真是這樣也沒辦法,將流的事情暫時拋到一邊,我現在一心一意只想挽救眼前搖搖欲墜的小生命。 在不動聲色地說著只能騙小孩的謊言的同時,我緊張的注意到二禾被橋墩勾住的衣襟,逐漸抵擋不住強烈的水勢,小小的身子有向外滑動的趨勢。 不行,再不把二禾拉回岸邊,不用多久他就會被沖走的。 我心急如焚,卻還是只能無計可施的看著眼前的水流,二禾卻像是對自己的處境毫不關心,『……原來藤的弟弟已經死掉了啊。』 『沒錯,所以別再說傻話了。』 『我沒有回去。』 二禾突然說,我閃神了一下。水聲不停,卻沒能蓋住二禾的聲音。 『那個時候,我已經快要睡著了,可是,有一個好可怕的女人突然跑來家裡,說一堆我聽不懂的話,到處都是黑色的蝴蝶在飛……』 水邊是一大片白茫茫的蘆草。 『爹擋在我前面,可是自己卻被咬得滿身是血,很快就一動都不會動了。娘一直在尖叫,我好害怕,好害怕,就從家裡逃了出來。一邊哭一邊跑,一直跑,我也不知道我跑了多久。然後,等我一睜開眼人就在這裡了……藤,我犯了很大很大的錯,我沒有回去救爹娘跟弟弟妹妹,自己一個人跑走了。我變成娘說的那種壞孩子了,所以,不要救我也沒關係的。』 『可是,那不是你的錯,二禾。』 『……那,藤的弟弟死掉是藤的錯嗎?』 我愣住了。 不是這樣的。 絕對不是這樣的。 我開口想解釋,卻發現自己口乾舌燥,連吞嚥都感到困難。 ──姊,妳救不了我的。 『看,連藤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吧?』二禾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微笑。 在那瞬間,二禾的臉和流的臉重疊在了一起。放棄了生存意志的神情。 就在我迷惘於荒謬的錯覺之際,一陣急促的水流沖過,二禾的衣襟和橋墩分開了。 『……二禾?二禾!』 小男孩的身影消失在滔滔江水中。 我渾身不能反應的直直瞪視著剛才二禾在的地方。 明明就在我面前幾步而已。 只有那麼一點點的距離。 可是我還是救不了他,還是說,我這個人本身,注定救不了任何人? 一定是這樣的吧。一定是因為我雖然外表上看來和正常人無異,但必定體內缺了或多了某個東西,所以,只能持續著這樣,眼睜睜看著人死去而伸不出援手的命運。 我沒有殺人,但確實有人在我面前被殺。 我不知道是哪個更罪孽深重。 開呀 開呀 紅色的櫻花唷 腳下的世界正一塊塊崩解了,我感到下沉的絕望。 『妳在找的,是這個嗎?』 突然,自我身前傳來一個熟悉的清冷聲音。 應聲抬頭,薰全身濕透的站在離我不遠的水中,河水剛好到他半身的位置。額前的黑髮滴著水珠,淡琉璃色的瞳孔。 同樣也是渾身濕透的小男孩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的靠在他懷裡。 二禾。 『他剛才似乎喝了一點水,加上驚嚇過度才會失去意識。沒有大礙。』薰說。 『……沒有大礙?』 薰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朦朧,我像是幼兒學語般重複了一遍。 『嗯,已經沒事了。祭子,他沒有死。』薰又說了一次。 分崩離析的過程停止了,還原開始。 我全身輕微的發抖著,不是因為剛才襲來的寒冷,而是因為現在感到不再寒冷。 那孩子還活著。 這樣就好,其他的什麼都不需要了。 抱著昏迷的二禾,薰涉水走回岸邊,陽光灑下,兩人的衣服很快就乾了大半。 我連忙迎上前去,伸指探二禾的呼息。微弱,然而平穩的節奏吹拂著我的指尖。 二禾的臉頰是暖的,生存的溫度。 他沒有死,千真萬確。 我終於不再發抖。 * * * 『欸,薰。』 在回去纓珞院的半路上,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什麼事?』 『那時候你不是應該在二禾家設結界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月草橋那裡?』 我單純的問題,薰臉上卻顯出稍微疑惑的神情。 『祭子,原來妳完全沒發覺到嗎?』 『啊?』 薰一揚手,流金色的鳥羽自遠處飛來,像是一絲金線迤邐過空。 羽果輕柔的降落在薰的手背。 『羽果?難道說……』 『嗯,為了防止妖物趁隙襲擊,我派羽果跟在妳身後觀察情況,這次也是牠回來向我通報的。我還以為祭子應該有察覺到這點,所以才會這麼亂來,即使有恐水症,也還是要接下月草橋的偵查工作。』薰皺起眉頭,『結果並不是這樣嗎?』 『呃……』 無話可說,我乾笑數聲。 薰瞪著我,然後感到困擾似的嘆了口氣。 * * * 『高燒還是沒退的樣子。』 夜晚。青歲從暫時安置二禾的房裡走出來,跟在渡廊等待的我這麼說。 『是嗎?……』 二禾的病,心理因素大過生理,要康復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雖然沒說出口,但我們都對這點心知肚明。 青歲伸了個懶腰,而後在我身旁坐下。 『謝謝。』她忽地道,我莫名所以地轉頭看著她。 『為了什麼事要謝我啊?』 『動手打我的那件事。』 『啊!』我有點不好意思,『對不起,因為那個時候我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一時情急……』 青歲搖搖頭。 『不,沒關係。而且,多虧了妳這麼做,我才能清醒過來。』 屈起雙膝,青歲抬頭看著無垠的夜空。 『……在那之後,我也想了很多喔。之前我有說過吧,要代替結鳥支撐起整個伊祁家的話。』 『嗯,是有這麼一回事。』 『可是呢,現在的我認為那個想法是不對的。不是因為結鳥,而是我自己想守護這個京,我自己想這麼做的。嗯,怎麼說呢,』青歲帶點難為情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妳看,像二禾這種沒有自保能力的人很多吧?』 我無言的點了點頭。 『沒錯吧,可是,我希望像二禾這樣的人也能在京裡平安無事的過日子,以前的帝一定跟我有類似的想法,所以,才需要結界的存在吧……我現在啊,是真的很想當好一個伊祁巫女的角色喔。不是為結鳥,而是為我本身,伊祁青歲的願望。』 青歲笑著說道。 月光下,跟結鳥相似的那個笑靨,的確帶著僅屬於伊祁青歲所獨有的美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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