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小蕙一起回到了樓上。
彷彿有著共通的默契,沿途我們誰也沒有說話。進了門,我反手將木門帶上。
『關燈。』小蕙輕聲說。
關上日光燈,房子裡只剩下牆角壁燈的昏黃微光。
都市的夜並不是黑的。即使室內的燈火盡數熄滅,街角的路燈、遠處的霓虹,以及比你想像中還要明亮的月……這些,會在房子裡交會成某種半藍半黃的灰調子,帶著某種說不出的幽冷。
我們都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
小蕙脫掉外套和罩衫,褪下牛仔褲,勾著短襪緣拉掉了小巧的白色棉襪。
她脫衣的動作很輕巧,在半黑的房裡看來猶如剪影,纖細的肢體優雅好看,滑順得像流水一樣。
我只覺得腦袋裡熱烘烘的,回過神時,已經赤著上半身,腰下僅有一條內褲,摟著半裸的小蕙將她壓倒在凌亂的床鋪上。
我和她熱烈的吻著。
愛情動作片總是教導男生各式各樣的愛撫技巧:揉捏胸部、親吻下體,還有可怕的潮吹開關黃金手指……然而當你動情的時候,當你發自內心喜歡著這個女孩,僅僅是與她接吻就足夠你感動不已,所有技巧剎那間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只剩下滿心的狂喜而已。
小蕙的嘴唇與膚觸幾乎使我發狂。
那種彷彿抹了滑石粉般、極其細緻的觸感,讓我貪婪的吮著她的唇瓣;小蕙並不呻吟,快感湧現時她會扳起身體,弓得像蝦一樣,濃重的呼吸與喘息聲非常催情。
我慢慢把手移到她的胸脯上。
她細小的乳房沒有結實的手感,攤平後甚至看不出圓弧,但小小的乳蒂又尖又挺翹,乳暈部分只有十元硬幣大小,一經吸吮卻像僧帽一樣膨起,脹成了帶著櫻紅的粉藕色,被口水沾濕之後又晶又亮,偏偏又軟嫩而極富彈性。
起初還含在唇間舐著,到後來我忍不住用牙齒輕輕囓咬,小蕙咬著食指仰起頭,鼻中發出『嗚嗚嗚』的哀鳴。
我順著她的腰臍一路往下吻著,分開她繃緊的大腿,把臉埋進一處濕熱潮暖的禁地。
小蕙輕輕哼出聲來,呼吸聲像是即將窒息一樣,顫出某種很稀薄空渺的悸動,讓我無法自拔的亢奮起來。
我後來在書裡看到『像受傷的小鹿般的呦呦哀鳴』,才知道這樣的形容並不是小說家無病呻吟的誇飾法。
這是白描。是非常非常貼切的描寫,其驚心動魄處,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她的內褲底布裹出兩瓣肉唇的形狀,浸透的水漬印痕裡,透出一股濕熱的氣息。我不會說那是『香味』,事實上,那更接近於體液混合了汗潮、從肉裡散發出來的氣息;不是皮膚,而是肉,是像口腔舌頭一樣豔紅濕潤的肉,泌著溫黏晶亮的液體,氣味略顯刺鼻,卻濃膩而甘美……
根本無法愛撫。我幾乎像撲上羊臀的惡狼,一張口就啣住了她,貪婪的啃吻、舔舐著,用力分開她的大腿。小蕙輕輕哀叫起來,揪著我的頭髮。
◇ ◇ ◇
如果這是一部情色小說,我應該花三倍的篇幅來描述細節。
女人的第一次如果會帶來痛楚與不適,那男人的第一次絕對是種難言的狂喜。不是因為疼痛所以刻骨銘心,而是感動。
對一個初次經驗女性的男生來說,這個女孩的一切,他將終身牢記,怎麼也無法忘懷。
但我並不想跟大家分享小蕙的身體。
她是我的。會一直珍藏在我心底的某一處,所有關於她為我打開的驚喜、給過的美好。
◇ ◇ ◇
我沉溺在小蕙濕潤美好的膚觸裡,難以自拔,但想要挺進的衝動已經無法忍耐。
起身將她濕透的內褲除下,我調整姿勢,徐徐的進入了她的身體。
第一次的感覺像什麼?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前端那種極其尖銳的擦刮感。
那樣的感覺,就像硬生生套入一個硬質的橡皮圓圈,口徑可能比你的再稍微窄一點,即使極富彈性,卻有著極其勉強的、硬『卡』著戳進去的感覺。
即使突破後,立刻就被一股又濕又熱的黏液感裹住,甚至腰部的力量一下子拿捏不好,整個人往下一沉,瞬間就『長驅直入』了,女孩被你推得身體弓起,咬著食指發出長長的吐息聲,抖得像是受傷一樣,前端的不適感仍會停留一陣。
很多初體驗的男孩子,到這裡就會忍不住湧現射意,不是因為沒擋頭,而是在突入的緊束之後,接著又被濕熱的肉腔包裹,原本就是非常快美的刺激。
我們倆一動也不動,貼面擁抱著,維持在我失速進入、不小心直沒至底的瞬間。
進入的痛感讓我原本撐住的雙手一軟,整個人就這樣毫無空隙的壓倒在她身上,我甚至聽見『唧!』非常清晰的液湧聲,伴隨著極端濕滑的觸感。
整個過程裡始終很安靜的小蕙,在插入的一剎那嗚咽起來,聲音很明顯是帶著疼痛的。
『很……很痛嗎?』我勉強撐起來,小心翼翼問。
『有……有一點。』她緊閉著眼睛,火紅的面頰連在幽暗的室內都清晰可見,白皙的裸頸與裸胸卻白得有些眩目。
『那……那我輕……輕一點。』其實我非常緊張:
『萬一……不舒服,妳就跟我說。』
小蕙仍是閉著眼睛,害羞的笑了。
『好。』
很久之後,當小蕙已不在我身邊,我擁抱的是另一個女孩。
『你好囉唆。』有一次,琳這樣跟我說。
『啊?』
『哪有人做……做那種事情,』琳忍著羞取笑我:
『還一直問東問西的?會……會不好意思啊!』
客戶抱怨了,我只好抓抓腦袋。
『那我下次安靜點。』一邊比手畫腳:
『不然妳給我戴個狗狗用的束口罩之類的。』
琳笑得半死。片刻好不容易緩過氣,她才小聲的說:
『那也不用。雖然很囉唆,不過……是幸福的囉唆。』
有些事情雖然有點奇怪,或許不那麼自然,但卻可以給人幸福的感覺,即使微不足道。
但我當時並不了解。
我們擁抱了一陣,被通體緊束住的器官讓我不安分起來,那不是擁抱親吻就能滿足的部分。
『我……動一動好不好?』我小聲問。
小蕙羞得快要暈過去。『傻瓜!』
得到許可令的我如獲大赦,將上身直立起來,其中角度挺舉的落差,又讓仰臥著的小蕙顫抖起來。
我一邊回憶愛情動作片裡的教學場景,雙手扶著小蕙的膝蓋,讓她屈著腿大大分開,這無疑是很淫靡的姿勢,視覺效果十分震撼。
人體的構造非常奇妙,一旦被擺成這種姿態,女孩子在恥丘以下,從外陰、股溝到大腿內側,會形成一整個形狀誘人的凹陷。
我屈膝跪著,坐在自己的腳掌上,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前挺進。那樣的凹陷恰恰迎合著男人的浮凸,完全勾起衝撞的本能,一切都設計完美。
如今想來,那樣的畫面一定非常可笑。
我揮汗撞擊著,液珠濺濕了床單的各個角落。
小蕙挺著腰,把臉埋在枕頭裡,緊抓著被角,『嗚嗚嗚』的輕哼不斷從枕裡逸出,還有她那比呻吟更催情的粗濃喘息……
我像AV男優般叫著,覺得腰只差一點就要斷掉,卻不敢稍稍停歇。單方面的慘烈肉搏戰持續進行著。
不久,我停下僵硬的腰部動作,把小蕙翻了過來,又從後面粗魯的弄了進去——
媽的!背後體位遠比想像中更累!一點……一點都沒有快樂的感覺!我幾乎累趴在小蕙單薄白皙、像小女孩般細瘦的背上,忽然覺得無比挫敗。
——射……射不出來。
一點想射精的感覺也沒有。脫衣、接吻,甚至愛撫時,那種令人臉紅心跳,彷彿胸腔裡就要爆炸的感覺,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我機械性的撞擊著小蕙,體液、肌肉、黏膜和分泌……突然都變成很寫實的東西。
如果我身下的女孩再豐腴一點,有著碩大雪白的大胸脯,又或者像立花或依然愛田由的愛田由女王一樣淫冶放蕩,也許身體會完全不受我的控制,爽爽快快的完成動物性噴射。
但我卻耗盡了身體的每一分精力,可憐只有腦袋還保持著清醒。
小蕙的雙手已經撐不住了,整個上半身趴在床上,薄薄的臀股掛在我手裡,雪白的細腿屈著,微微內八。她的背脊腰線呈一個好看的S狀,稍微側著半身,那是她的身體一受刺激時的本能反應。
她汗濕的褐髮披散在枕頭上,我看不清她的面孔。
平心而論,這是很誘人的一幕。雪白瘦削的美女、香汗淋漓的肌膚,凌亂狼藉的床單與粗暴的男人……我覺得自己像是強暴了小蕙,而且一想到這點就硬得要命,絲毫沒有消軟的跡象。
我不知道她的感覺如何。比起『欲仙欲死』,捫心自問,其實小蕙看起來比較像累得半死。
我滿懷挫折的退出她的身體,順勢讓她整個臥倒在床上。
小蕙喘息著吐出一口長氣,很乖順的讓我翻轉過來;只是當我再次分開她雪膩的大腿,硬翹著抵住她時,面色微微發白的小蕙睜開眼睛,口吻意外中帶點慌。
『你……你還不累呀?』
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連霸王硬上弓的最後一絲狠勁都被洩光,硬了很久的小頭終於安安分分的卸甲歸田,變成溫柔善良的草履蟲。
我趴在小蕙身上,她伸出雙手摟著我,體溫高得像要沸騰一樣,一直喘個不停。
那像是揉碎生命的聲音。
空空的、細細的,帶著無法自制的顫抖與激情。那樣熾烈燃燒的部分連她自己都覺得驚慌失措,如此無助又毫無保留,卻全然無法抑制……
狂亂的肉慾一到了她面前,突然就顯得猥瑣。滿懷羞愧的收起慾念,我忍著疲累擁抱著她,一瞬間,忽然有種無比憐愛的感覺湧上心頭,想親吻、想撫摸,想細細品著她動情的模樣。
『妳……累不累?』我不太敢問她舒不舒服。
跑完三千沒有很舒服的,尤其是被人拖著跑。
『嗯。』她輕輕哼著。
『感覺……我……還好嗎?』
她低垂眼瞼,酡紅的臉頰明豔動人,細小的胸脯不停起伏,咬著唇笑罵:
『Beast!』掄起粉拳輕輕搥打我。
男人被形容為『野獸』可能是對性能力的肯定,我承認當時聽到還滿爽的(笑)很久很久以後,當回首已不見小蕙的蹤跡之時,我才赫然醒悟,那或許是一種強顏歡笑的埋怨。
◇ ◇ ◇
男人總是要經歷過這樣的階段。
有些時候,你就是很想『督』進去,不為什麼。
必須要等到某些事情發生,你才終於明白:性也好、愛也好,並不是進去以後就完事。
停止需索小蕙的身體之後,我睜大了疲憊的眼睛,在藍色的夜裡,低頭審視剛剛才變成我的女人的、不停喘息著的這個女孩子,忽然覺得滿心憐愛。
那不是什麼長久相知的感情基礎,也不是患難與共的革命交誼,我只是,很單純、很單純的心疼著她,希望把她仔細捧在掌心,就像呵護某一件珍寶那樣。這樣的感覺來得像閃電一樣,但發生時你並不覺得意外。
或許我們被空置了一輩子,就是為了等待一個正確的時刻。
◇ ◇ ◇
一直以來,我都習慣逃避。
逃避責任,逃避生活,逃避承諾,逃避痛苦……洪老師就是看穿了這點,才死要我做班長的吧?
因為太容易逃走,所以,把我放上一個無處可逃的位置。
——同學打一下,班長要打三下。
低頭看著小蕙的剎那間,在肉慾已被汗水激情過濾一空之後,我覺得等待我的時刻終於到來。我在短短二十出頭的人生裡,不斷上演著遭遇、逃走、遭遇、逃走的戲碼,只是為了在這一刻來到這個位子,只為了她。
『我愛妳。』
她閉著眼,倦透的臉孔帶著一絲狡黠媚人的笑意。
『男……男人在做愛前後,說的話都不能相信。』
我慌張起來。
『我是真的……我發誓……妳……我……真……』
她輕輕捧起我的臉。
真奇妙。這麼灼熱、像正燃燒的肌膚與吐息,居然有著如此冰涼柔膩的掌心……我呆愣著,一下子忘記了手忙腳亂。
『再……再說一次。』
她閉眼輕笑,熱熱的噴息撲上我的臉。
『我……我愛妳。』我看得痴了,居然結巴。
過了很久很久,小蕙才睜開眼睛。
沒有人工光照的干擾,她的眸子是很淺很淺的褐色,眸光浮漾在水花閃爍的細眼裡,看來既天真又美麗。
『你說的是真的。』她帶著淚光微笑:
『就算全世界的話都是謊言,我也相信這句是真的。』
傻丫頭。
就算全世界的事我們都無法確定,但只有這一件,我很確定它是真的。
我愛妳。而且,再也不會逃走。
◇ ◇ ◇
我吻了小蕙。我們緊緊擁抱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又重新進入了她的身體。
這次並沒有誇張的馳騁。我們,只是彼此抱著,順著親吻的廝磨緩緩動著,卻舒服得不可思議。
就像……沉浸在溫水裡一樣。
我緩慢的動著,捨不得離開她的臉頰和濕熱的吻。
當快感慢慢累積到高點時,小蕙雪白細膩的兩條長腿,毫無預警的從我的腰際滑向臀部,那種絲一般的觸感,讓我瞬間爆發出來,快到像是抽乾了我身體裡所有的力氣,我緊緊擁抱她,一注一注的抽搐著,舒服得像是死了一樣。
為了迎接合而為一的時刻,我厚著臉皮買了一盒保險套,就放在書桌的抽屜裡。但我卻無法稍稍離開小蕙,直到射得點滴不剩,我都不願脫出她溫熱的懷抱。
小蕙是有門禁的,重新被家人接納的她,十二點以前一定要回到家,所以無法留下來過夜。
我們窩在棉被裡,捨不得放開對方。這段纏綿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而已,卻遠比先前的激烈交媾更令人滿足。
在那個年代,連無碼片的橋段都還不流行中出。
我是到了這時才知道,中出其實是很難善後的——這裡指的不是『恭喜老爺、賀喜夫人』的部分。一拔出來,像調稀的杏仁牛奶般的漿液就呼嚕嚕的流淌而出,兩個沒經驗的人根本來不及防備,量雖然不是很多,但絕對是要挪到旁邊去睡的程度……
我抱著小蕙躺到雙人床的另一側去。
『累不累?』
奇怪的是,這樣問連我自己都有些臉紅心跳。那是和剛才完全不同的感覺。
『嗯。』小蕙雙頰緋紅,連呼吸都沒調勻,無助嬌弱得讓人忍不住想要再欺負她一次。
『那先休息一下。我待會叫妳起來,再送妳回家。』
『嗯。』
◇ ◇ ◇
回憶至此,總讓我想起一首歌。
即使離開小蕙後,這首歌仍時不時的帶我回到這一晚,回到這個有著半灰半黃的靛藍色光的晚上,不斷反問著:我,是不是做了最好的選擇?我這樣,到底算不算是遵守了許下的承諾?
只可惜夜從未回應過我。
夢醒了
曲︰袁惟仁/詞︰王菲/編︰陳飛午唱:那英
……
……
如果夢醒時還在一起 請容許我們相依為命
絢爛也許一時 平淡走完一世 是我選擇你這樣的男子
就怕夢醒時已分兩地 誰也挽不回這場分離
愛恨可以不分 責任可以不問
天亮了我還是不是 你的女人
◇ ◇ ◇
回到那個別具意義的晚上。
或許有很多事早已顯現了徵兆,只是當時的我們並不了解。
沐浴在靛藍色的夜華裡,我摟著光裸如人魚般的小蕙,細數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我知道她始終都沒睡著,但誰也沒說話。
因為一醒過來,就要分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