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爾索《同窗》之二十三
轉載時間:2008.02.22

我跟小蕙的相處模式,一直到那一天她離開我的生活為止,大致都不離這樣的氣氛。愛的感覺也好,傷害的感覺也好,總是硬生生的、剜心剖腹般激烈,帶著我們一生都不會忘記的疼痛。
就像,我始終沒拿到她的課表一樣。
有些東西從一開始就沒變過。我們,只是不斷地重複著角力的過程罷了,然而彼此卻毫無所覺。

  ◇     ◇     ◇

大吵一架之後如果沒分手,通常情侶會如膠似漆一陣子。
因為爭吵本身就是種激情,跟做愛、甚至高潮的頻率很接近。
我曾經被一位相當要好的女性友人,徵詢過對『分手砲』的看法,當場一整個目瞪口呆。『這……你們兩個覺得高興就好了吧?』一邊擦著斗大的汗珠,我完全就是一根笑得很僵的棒槌。
細數過往的愛情歷程,不是被打槍就是被拋棄,我實在是不知道要在哪個階段提出這種要求……是在對方問你『發票要不要打統編』的時候嗎?
『你覺得我很隨便嗎?做這種事情。』她笑著問我,叼菸的手勢有著難以言喻的嫵媚感。我幾乎以為這是種挑逗,熊熊產生『血液加速流動』的錯覺,強迫自己從她白皙的胸口移開目光。
『如果……如果是理性分手的條件之一……』
『理性?』她愣了幾秒鐘,忍不住哈哈大笑。
『理性怎麼能夠做愛?飢渴可以,憤怒可以,忌妒也可以……』
她伸手輕捏我的臉頰。我感覺自己『唰!』一聲紅了臉,不知道是因為她微醺的潮暖吐息,還是因為自尊心受創。
『只有理性不行。』她湊近了我,挑釁的眼神似有恍然:
『原來你是真的不懂啊!小、男、生。』

  ◇     ◇     ◇

對我說這些話的女人,跟小蕙一樣都是非常理性、崇尚知識與力量的水瓶座。我如果想找個水瓶座的女孩交往,她應該至少要小我五到八歲;倘若無法保持這樣的年齡差距,在她們看來,我們這些男孩子始終『難脫稚氣』。
如果是粉皮的言情小說,在我跟小蕙以流淚結束爭吵之後,我們應該要非常火熱的開始滾床單,並且纏綿到天亮才對。
但現實生活中,因為沒有旁白跟淡入淡出這種事情,石媽媽訂下的門禁時間並不會自動消失或人性調整,我跟小蕙匆忙穿好衣服,稍事梳洗一下(做愛之後,如果沒做好起碼的清理,真的是用聞都聞得出來),我拚老命猛催機車油門,趕在十二點以前把她送到家。
直到目送小蕙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的窗邊,我才想起我們既沒有約定第二天通電話的時間,也沒說好什麼時候可以約會,所以我只好等。
現在想來十足愚蠢,不過我翌日真的是咬牙翹掉一整天的課,不是很爽的在家看電視打電動,而是連出門吃個午飯都不敢,生怕錯過了小蕙打來的電話——明明我就有手機。
小蕙大約在傍晚五點多的時候打電話來。
『你的聲音怎麼那麼虛弱?你……生病了嗎?』
她的聲音充滿關心,聽得我暖洋洋的。
『我應該是餓過頭了……一整天都沒吃東西。』
聽到我是為了等她的電話,小蕙又好氣又好笑。
『傻瓜!』她輕聲罵著,聲音聽起來卻甜絲絲:
『你先去吃東西……我學校有點事,結束之後再去找你。』
我餓得頭暈腦脹,只記得很高興的掛上電話,然後就睡著了。
被電鈴聲吵醒的時候已經快10點,我掙扎著打開門,小蕙提著塑膠袋進了門,袋子裡飄出魷魚羹的鮮味。
『我就知道你沒去吃東西!』她氣鼓鼓的叨唸著,瞇成兩彎月眉的眼睛裡卻閃著水光,明明就在笑。
趁著她倒出魷魚羹米粉,我毛手毛腳的從後方抱住她,圈著她的細腰把整個人摟起來,往自己腿上放。
雖然餓得眼冒金星,但拜小蕙纖細單薄的身體所賜,不費什麼力氣就讓她坐在我懷裡。這麼修長的女孩,怎麼也看不出來有這麼輕。
小蕙也很怕癢,只是礙於手裡的羹湯作業,難以反抗,一邊弄一邊笑,邊回頭恐嚇我:
『你再鬧,我……我就把湯倒到你的腿上!』
真噠?可是我比較想喝小蕙湯呢!——這麼輕佻的話我當時還說不出口,年紀輕臉皮薄。反正手上正忙著佔便宜,嘴巴上輸一點也沒關係,我們要有運動家精神……
話雖如此,當小蕙發現我正解開鈕釦、拉開拉鍊,一點一點,無聲無息的鬆開她下身的衣物時,還是忍不住尖叫起來:『你……在幹什麼啦!』
當然是想幹妳啊!傻孩子——這種A片式的台詞,就算是現在叫我說也說不出來。
那會當場把你變成劫財劫色的山大王,不但破壞氣氛,我想也沒有女生喜歡。我只好以行動來表達我的理念……
令人臉紅心跳的拉鋸戰於焉展開。
『弄好了。』小蕙舉起沾了羹湯的纖細指尖:『我要去洗手。』
『不可以浪費食物。』我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拉到嘴邊吸吮著:
『非洲有這麼多可憐的小孩在餓肚子,妳實在是太沒愛心了。』
指尖跟腳趾一樣,都是很棒的性感帶。即使有些愛乾淨的女孩,不喜歡唾沫濕濕黏黏的感覺,只用舌尖輕輕點滑的效果也很棒;另外,只要用嘴唇輕輕含著,不要過度的深入口腔或接近舌板,這樣的吸吮也不會過於濕黏。
雖然當時我並不懂這些,幸好小蕙是個很喜歡濕潤感的女孩。
她在我懷裡扭動著,掙扎得很無力。
『你……你快點吃啦!』她面頰潮紅,連呼吸的溫度都突然升高。
『我不要。』我繼續死皮賴臉:『除非妳餵我。』
小蕙一向很聰慧機敏。『好。』她拿起塑膠湯匙舀了一勺,白色膠勺裡漾著琥珀色的羹湯,浮在液面上的香菜輕晃著。
我只好乖乖把手停在她的腰上。要是一不小心害她灑出來,清理地板桌面還是小事,萬一燙到小蕙,我可就捨不得了。
『啊把嘴巴張開,』她瞇著眼睛,笑得非常得意。『乖!』
好妳個石小蕙!好一著『投鼠忌器』的妙計!
知難而退那是棒槌的行徑,我們要遇強則強才能做令狐沖。我吃了悶虧硬食幾口熱湯,瞥見塑膠袋裡的一小袋醬包,忽然靈機一動。
『魷魚要沾點辣比較好吃耶!』越過小蕙的肩頭,嗅著香香的髮絲,我抬起下巴往桌上的塑膠袋一比:『是不知道這家的辣醬怎麼漾?』
『這家是我們這邊最好吃的魷魚羹米粉呀!你剛搬來所以不知道。』
她果然中計,放下塑膠碗跟湯匙,俯身去拿醬包跟小碟子。
我趁她打開醬包傾倒,秀氣的指尖沾著辣油時,扶著細腰的手開始往前探,一整個不安分起來。
這一動,小蕙就知道自己上當了。但這個遊戲的精神是這樣:只能智取,不能力敵。如果真的想做愛,我硬把她抱到床上,小蕙絕對不會拒絕我的,然而這樣相互角力的樂趣遠超過活塞運動,還沒進去,我就已經有臉酣耳熱、心跳不止的興奮感覺,小蕙也是。
我們從來沒有約好用這樣的方式調情。
但,至少在這點上,我們不知為何就是有這樣的默契。
小蕙做事很仔細,又非常愛乾淨,即使弄個沾醬也是如此,不會因為重要部位有魔手肆虐,就匆匆忙忙弄得一片狼藉。
我一邊跟她閒話家常,一邊把她的牛仔褲褪到小腿,小蕙的股間非常潮潤,手掌才稍稍游移到大腿內側,就能感覺到一股逼人的濕熱,比腿上的體溫還要高。
我的動作很慢,也很實,盡量不用搔刮那樣輕佻的手法。
這是『品』的問題,小蕙雖然受騙,卻是因為她很有教養,才會形成這樣進退維谷的窘境;如果我趁機刺激敏感部位,那簡直是違反公平原則了,跟按倒在床上硬來有什麼兩樣?
一次,只能得一分。
我用這分,換來她下身半裸。
小蕙羞紅著臉,把沾醬裝在小碟子裡,慢慢坐回我懷裡。我衣著整齊這件事可能讓她有點驚訝,然而卻無須言語,『默契』很快讓她了解遊戲的新規則:
我進攻,她防守,一次只能得一分。
我以為她會再舀一匙熱羹湯來保護自己,但小蕙是個非常有品的對手,她夾起一筷魷魚,轉頭餵我吃。
『我真的怕你餓壞了,這樣很傷胃。』她輕聲說,笑得很羞。
我嚥下很Q的魷魚片,雙手忍不住從她的腰移上胸脯。
這不是欺負她。那一瞬間,我是真的愛煞了懷裡的這個女孩,對當時的我來說,小蕙絕對是全世界最可愛、最美麗的女人,彷彿再怎麼愛都愛不夠,會有種身處極限而不知所措的感覺。
小蕙的胸很細小,從背後握住時,只有掌緣有沉甸甸的肉感,無法握得滿掌都是。正因為如此,她的乳尖就格外的吸引我,從小小一丁點軟肉、最後膨大成小櫻桃一般,變化非常明顯,那種既堅硬又柔嫩的觸感,總令人愛不釋手。
我隔著罩衫和棉布內衣捏著她的乳蒂,那是小蕙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之一,她雙手扶著桌子,仰頭不停輕輕發抖,嘴裡咬著一絲嗚咽似的哀鳴。
每當她快受不了了,就轉頭湊近我的耳邊:
『再……再吃一點,好……好不好?』
那快喘不過氣來的模樣讓我憐惜不已,『好。』我停下動作,她稍微休息一下,又俯身舀湯加醬,再小心翼翼的轉頭餵我。
小蕙起身坐回我身上來時,我才發現她濕到一種程度,泌潤豐沛到滲過兩層褲布,連我的腿間都濕黏黏的。
她餵我的表情帶著一絲狡黠,我恍然大悟。
下身半裸的嬌弱女孩,怎麼抵抗貪婪又有力氣的男人?除了滾燙的魷魚羹湯,小蕙用的第二招叫做『憐惜』。
表面上看來是我佔盡便宜,但在剛剛的愛撫之中,我並沒有侵犯她的意圖,只是本能的透過身體的接觸,傳達我對這個女孩的無比愛憐,甚至連撫摸的程度與時機,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小蕙的這一分,換來了『控制』。

  ◇     ◇     ◇

我們就這樣玩了十幾二十分鐘>
又親又抱,又吃東西脫衣服,還不斷拿話擠兌對方;如果有旁觀者可能會覺得無聊,然而身在其中之時,那種情趣真的是難以形容。
譬如我說要吃米粉,米粉湯很難用湯匙跟筷子來餵,我們倆坐在床緣正對小茶几,湯汁會弄得到處都是,最後搞了半天,是小蕙含在嘴裡餵我,我飛快將食物嚥下(不這樣會很噁心),卻不肯放開她的唇瓣……
『我要吃魷魚,』我咬著她的耳垂:『幫我沾點辣醬。』
『終於會餓啦?』她咬著唇嫵媚的瞪我一眼:『活該!』
不知不覺,小茶几被我們推前了大約二、三十公分,勉強還搆得到魷魚羹,醬碟卻幾乎碰不到了。
小蕙起身向前去,我悄悄將運動褲褪了下來,她這樣來來回回好幾次了,越來越沒有戒心,這一下全無防備,坐回我腿心的一剎那之間,已將昂起的前端吞納進去。
她身體僵住,雙手死死扶著茶几,『啊』的悶哼一聲,體內收縮的力道,讓我差點忍耐不住。
我扣著她的腰,一點一點扶著她坐回來。所幸小蕙已經足夠濕潤,不然其實雙方會非常疼痛,而且也容易造成女方的開口撕裂,以及男方的挫傷。
『你……』她閉著眼睛,有點像呻吟,又像是在呼痛:
『壞蛋!』
為了怕弄翻茶几上的湯碗醬料,我們的動作十分小心,與其說是抽送,倒不如說是研磨,和著接合處漿滑濕涼的體液。
就像小蕙在做愛間不時餵著我的,已經不再溫熱的黏稠羹湯一樣。
那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身體經驗之一。

  ◇     ◇     ◇

我每次看到A小說描寫愛液用『濕熱』這個字眼,就會忍不住笑出來。愛情動作片或許可以讓你預習女人的裸體,卻無法傳達做愛裡最奇妙難言的部分:氣味、觸感、心跳汗潮,以及不同部位的溫度變化……
愛液離開女人身體之後,就是又濕又涼的。
抽插時的感覺,絕對跟用手指愛撫不一樣。

  ◇     ◇     ◇

在小蕙之後,我還跟幾個女人發生過關係。
數量並沒有多到『過近千帆』或是『取次花叢』的程度,以一個三十上下的男人來說,就是很普通、很正常的經驗。女孩子們各有各的美好,單單討論身體、敏感度或技巧,小蕙絕對不是最突出的那一個;但,像那樣極富情趣的做愛方式,我卻再也沒有遇到過。
即使是長腿巨乳、肉體魅力極端吸引我的Candy,都無法像我和小蕙那樣,兩個人靠在一起玩歌名或詩句接龍——
你沒看錯,是詩句接龍,唐詩三百首。
我記得小學時,洪老師會叫人每天會在黑板上抄一首唐詩(通常是我或小蕙),按《唐詩三百首》的順序往下背,每天放學要背完才能夠回家;如果是比較長的樂府詩就分幾天來背。
小學畢業時,我們幾乎把整本都背完,在那個記憶力最好的時期。
即使在交往的當下,小蕙只要隨便唸一句詩,我馬上就能接下一句,哪怕詩題作者全忘了,背誦卻已經成為本能。
我們常常頭靠著頭,百無聊賴的玩著這種接龍遊戲,想辦法接到『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桃花盡日隨流水,洞在清溪何處邊』、『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之類的,充滿性暗示的詩句,往往越接越覺得臉紅心跳。
做為挑逗催情之用,這個遊戲其實非常有意思。
越接,會越覺得彼此默契十足,等真正做起來時已很有感覺,不用很久就能攀上高峰,即使結束後那種幸福感都不會消失。
在我心裡,小蕙就像是《浮生六記》裡沈三白的妻子芸娘,又或者是《紅樓夢》裡,那個心如針尖的官家小姐林黛玉。
或許以現代的審美觀,體態豐豔的薛寶釵才是長腿大胸部的尤物吧?但我讀《紅樓》的時候,卻很能體會寶玉為什麼獨對愛吃醋小心眼、總喜歡繞彎罵人看事情的黛玉姑娘心心念念。
那不是前世的木石之盟所致,而是為了今生的一點靈犀。

  ◇     ◇     ◇

『妳今天忙什麼啊?』完事後,我們沖洗乾淨,躺在床上休息。眼睜睜看著時鐘的長短針不斷走著,越來越接近十二點會很心慌,我試著找別的話聊。『是忙社團或功課的事嗎?』
小蕙搖頭。『我沒參加社團。』
『我……今天去面試。』看著我訝異的神情,她笑著撫摸我的臉:
『我找了份兼職工作,在一家咖啡廳當櫃檯。』
小蕙掙扎著想從床邊拾起衣服,但做完愛的她總是非常非常嬌弱,像發了高燒似的,劇喘過後會有點虛脫的感覺,全身都使不上力。
我替她從牛仔褲裡摸出一張名片,店名當然我沒聽過,地址離小蕙的學校和家裡算是不遠不近,差不多是在中間。
當然,我的打工經驗非常有限,寒暑假的工讀性質跟平常不太一樣,我跟阿凱去的補習班班導算是不錯賺,但要配合小朋友的時間,非寒暑假的日子很難配合,除非是文學院的大四幾乎沒什麼課。
『為什麼找這家啊?』我對『距離』的部分耿耿於懷。
學生找打工,通常不是在家附近,就是離學校很近,這樣要趕上班也才來得及,像這種公司、學校、家庭的大三角分佈,本身就是一件很浪費時間的安排。
『朋友介紹的。』小蕙笑著說:『老闆是我們以前的老學長,賺錢後開興趣的。現在的店長也是本系學長,而且薪水不錯。』
『我希望下學期的學費可以自己負擔。』她的口吻裡充滿決心。

  ◇     ◇     ◇

現在想起來,當時的小蕙一定覺得壓力很大。
父親去世後,家裡的經濟只靠母親替人家幫傭,要供兩個孩子唸私立學校的確是有點拚。即使小蕙已經申請了相關的軍眷補助,現金的壓力仍然不可小覷。
我跟小蕙一直沒有什麼機會出去玩,因為法商學院的課重到我難以想像,交往以來都是她下了課順道來找我,也都不是用餐的時間。
小蕙平常就吃得很少,食量簡直跟金絲雀差不多,我跟她吃過幾次宵夜,但她後來就老實說沒胃口,我們乾脆把時間省下來,就算乾躺著瞎聊天也好。
而我們做愛的次數非常頻繁,幾乎每次見面都做。
但水瓶座的女孩子天生有種冷調——這絕對不是指她們性冷感。
即使水瓶女對性愛樂在其中,她們也絕對不會沉迷深陷,絕大部分的時候都保持著冷靜、知性的風象姿態,所以,我所認識的水瓶座女孩都不是性關係隨便、對肉體採取放任主義的人。小蕙,當然也不例外。
我漸漸覺得,那是她愛我的方式之一。
因為我想要,所以她毫不吝惜的給。
如果不是體力負荷不了,她或許會更熱情奔放,更盡力的來滿足我。比較起來,小蕙似乎更喜歡調情的階段,那些到今天我都無法忘懷的各種瑣碎『情趣』。
意識到這點時,我覺得自己完全不是個稱職的男朋友。
簡直是……糟糕透了!但如果要我完全不碰小蕙,那又太過痛苦了,我一看到她就很本能的想要她,除非砍掉重練,不然絕對是克制不住的(我也不願意)。
不能打愛情熱線,連約會都要等她通知;每天光等在家裡,讓女生自己舟車勞頓,上門來給你推砲……以職場來比喻,這完全是待裁冗員,公司要你幹嘛?應該直接送去燒掉啊!。
——這樣下去不行!
不想點辦法的話,我會變成滿腦子做愛的禽獸,並且在學期末因為曠課節數過多,而慘遭退學;更重要的是:我無法如廖玉婷所說,成為負擔起小蕙人生的真命天子!
我決心要為小蕙做點事,站在男朋友的立場。

  ◇     ◇     ◇

很快的,我找到了小蕙工作的那間咖啡店。
原本以為是供應紅茶簡餐的那種陋巷小店,沒想到真的是一間咖啡專賣店,就是那種販售原豆、提供代磨服務,還會用虹吸式壺具烹煮咖啡的地方,濃郁的咖啡香在幾條巷子外就嗅得到,裝潢也堪稱典雅,而且工作人員也要穿制服。
這並不是想像中充滿危險的工作場合,儘管制服有些樸素,小蕙穿起來還是很好看
應該不用擔心有禿頭肥胖的中年主管,會對秀麗的少女工讀生伸出侵害魔爪,我開始想進一步替我的魔爪鞏固獨佔事業……不,是善盡一個體貼好男友的公民義務。
小蕙開始打工的第二天,我就提議要接送她上下班。
『第一,我真的很閒,妳看過我的課表了。』我小時候也是熟讀《小故事大啟示》的,怎麼說也算是歷代偉人的函授學生了,這一點點說服力應該是要有的。『第二,區部到咖啡店還要轉車,其實很不方便吧?摩托車可是台北市交通的地下王者,比小黃還威啊!』
『不行。』她態度堅決。
『為什麼?』
『第一,你很閒就去做點別的事啊!考考托福什麼的,以後才能找到好工作,賺很多的錢啊!時間浪費掉了,誰能夠賠你?我可賠不起。』
我一整個被訓得目瞪口呆。
『第二,你從學校來接我,再去工作的地方,然後再回家……這比我搭公車轉車還遠啊!而且一兩次就算了,每天都這樣,你會累垮的知道嗎?我不要這樣。』
這聽起來當然是很甜蜜,所以我更要堅持。
『我不怕累啊!接送妳我會很開心的……』
『你增加的油錢怎麼辦?你要跟家裡說「因為我交了女朋友」嗎?』
法律系的訓練真的是太扎實了,我完全就是吵不贏。
小蕙像哄孩子似的拍拍我的臉,笑得眼睛瞇瞇的。
『你要乖乖的啊!雖然上班後會比較累,沒辦法天天去找你,但一星期我至少會去兩到三次的,過去之前我會打電話給你。』
她輕輕笑著,眼裡有一絲水光。『你如果有其他別的女朋友,要藏好別讓我看到,我怕我會受不了。』
冤枉啊,大人!我攔轎趕緊喊冤……不,是趕緊攔轎喊冤;並且為了防止大人再度胡思亂想,一定要把干擾正念的衣服全部剝光,進行直接坦蕩的深入溝通,以及具有糾正意義的簡協運動……

  ◇     ◇     ◇

雖然被辯駁得啞口無言有點糗,但男人該做的事還是要做……我指的不是攔轎喊冤的部分。
與其空口白話的爭執,其實只要找一天實際接送一次,讓她自己去比較看看就知道了。只要我自己不嫌麻煩,其實機車的油錢並不是無法承受的負擔。
我騎著車,來到了咖啡店的巷口外。
而且為了替自己找個合理接送的名目,我還跑到附近的7-11,留了姓名資料應徵工讀生。『如果我每天也要來這附近打工,妳總沒有理由不讓我接送了吧?』我天真的打著如意算盤。
本來應該在巷口等到她下班,但等了半個鐘頭我就坐不住了,頻頻在店外探頭探腦的結果,玻璃門忽然打了開來,一個妝有點濃的御姊型漂亮女服務生笑著對我說:
『歡迎光臨!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魔教妖女!快把我老婆交出來!)
就算我真的很想,也不能這麼說。正想隨便編一個理由從戰場撤退,櫃檯後的小蕙已經看到我了。
『啊!你……』她瞪大眼睛,又好氣又好笑。
『呃,我……』被抓包就很衰啊!還要怎麼形容?。
御姊看看她又看看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容一下子曖昧起來:『嘉蕙,這是妳男朋友啊?』
——不然是管區來簽巡邏箱嗎?但我仍然不能這麼說。

問題是,應該說話的小蕙也沒有開口。
她只是尷尬的笑了笑,什麼話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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