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企畫‧「娘」男當道!】就愛「娘」的男生
小S和蔡康永在「康熙來了」,說了有些男生「娘」,因而引起一些議論,我想起我的人生和這大有關聯,陸續想起了一些往事……
常去的一家涮涮鍋店裡,有一個很「媚」的服務生,他總是笑咪咪的為我點菜、加湯,身上恆常穿著顏色鮮豔又貼身的衣服,耳朵上穿了三個耳洞,戴著亮晶晶的貼耳水鑽,頭髮染成淡淡的金橘色,用髮雕抓出很有有風格的髮型,身上的配件也很講究,項鍊、戒指、眼鏡都細心搭配。
有一次,我發現他戴了一支新眼鏡,腳架上鑲了一排閃亮的水晶,忍不住開口讚美他:「新眼鏡齁?亮晶晶的,好漂亮!」
他立刻笑開來,隨手摘下眼鏡拿給我看,「對啊,我新買的唷。」
另一次,是他發現我戴了一條很特別的小熊造型銀項鍊,主動跟我說:「妳的小熊項鍊好可愛!是什麼材質的?」
這個很「媚」的服務生,是個年輕男生。我覺得他好可愛。
我問常和我一起來吃涮涮鍋的老公:「你會排斥這類型的男生嗎?」
「不會。可是這類型男生在學校的時候常常被人看不順眼,會被欺負。」
我知道這社會上有很多人排斥這類「娘」的男生,他們在成長過程也經常遭受很多歧視、不公平。
可是,人本來就是各式各樣的啊,有些男生很「娘」,有些女生很「man」,就心理層面而言,很少有什麼純粹的男人或純粹的女人,像我,理性、冷酷起來的時候,比男生還「man」,一段感情不適合,也決不拖拖拉拉,說切就切,該打包請垃圾車載走就載走,從來不會留來留去留成仇(要出清乾淨,才能留下空位給下一個更好的男人啊),話不多、不囉唆、不愛講電話、不愛三姑六婆、不愛唱歌聚會,超沒女孩子氣;但,看到漂亮的東西立刻雙眼發光,逛街血拼「殺紅了眼」的時候,誰也「娘」不過我,理智全拋到九霄雲外(衣櫃裡面已經有十件類似款的長版洋裝、十雙類似款的高跟鞋,我仍然忍不住會看新的……),誰攔我我就和誰結仇。
只要是出自本性,不是扭捏作態,那些很「娘」的男生,反而很可愛,很體貼,很善解人意,不會死要面子,也比較能和女生聊天、作朋友。我真不知道他們礙著誰了?
我喜歡蔡康永說的:
從非常陽剛的這一端,到非常陰柔的那一端,
中間有很大一片光譜,
你我都落在其中某處,
你陽剛些,他陰柔些,反正本來就都是不同的人啊!
後來,我漸漸發現,我其實一直偏愛那些有些「娘」氣的男生。
也許是因為潛意識中知道,只有那些很「娘」的男生,才可以和我做真正的「交流」,他們會認真嘗試去了解彼此的個性、想法,進而互相包容、體諒,不去強迫我做我不喜歡、或不適合我的事。
嗯,更誠實一點說,我更像是「披著女人外衣的男人」,最怕聽到別人對我說:「女人家應該要怎樣怎樣……」
我媽從小試著要把我調教成一個像她一樣溫柔賢淑,具有忍耐美德的「家庭主婦」型女人,她很快就放棄了,因為我小二時就問她:「妳活得這麼痛苦,為什麼不趕快和爸爸離婚?」
那時爸爸外遇生子,沒想到一次外遇,後來竟然變成一輩子外遇(搞不好那次外遇才是真愛齁?)
說到這裡,我真的要感謝我爸爸,因為他這個很「man」的男人,讓我從小就知道什麼是雄性動物的逞兇鬥狠、吃喝嫖賭、三妻四妾、面子勝過一切。
他很會賺錢,也很會花錢,晚上開BMW出去,白天坐朋友的車回家(車子賭掉了)。他為了工作要喝酒應酬,所以我們家三個孩子常常看不到爸爸,自然沒有機會培養親情。
當債主拿著槍衝進家裡時,這個很「man」的男人不見了,當法院發出傳票查封房子、發出通緝令時,這個很「man」的男人躲到海外去了,一去十多年。
很像電影情節?對啊,我就是在這種腥風血雨的環境之下「自立自強」長大的。
這是最好的生活教育,我十五歲就出外獨立求學,從此再也沒有什麼事可以嚇到我、難倒我了。
養活自己是出來混的基本功,因為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依靠。
所以,我真的由衷的感謝我爸爸,因為這個很「man」的男人,我從小就知道人生要自己負責,無須怨天尤人。
記得剛出社會時,才二十出頭,到一家公司應徵,那家公司的主管在我做完筆試後,突然對我說了一句話:「你有一個老靈魂。」
我的確比一般孩子早熟、沉穩,那是因為我已經提前遭遇太多變故。
因為這個很「man」的男人,我從小就學會察言觀色、冷眼旁觀婚姻的荒謬,對愛情也沒有抱持不切實際的幻想,這是我生命中最珍貴的一課,因為我學會了從「本質」去看人,而不從「物質」面去看人,外表、學歷、家世、房子、車子、山盟海誓、甜言蜜語……這些會隨著時間、時運改變的東西,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事,都是眼睛看不見的,只能「用心」去體會,包括他是否為你著想,是否善良,是否將你放在心上,如果他真的將你放在心上、為你著想,他怎麼忍心傷害妳?怎麼忍心讓你流淚?
記得媽媽總是要我和有錢人家交往,希望我將來「嫁好一點」,我這個做女兒的每次都冷冷回她一句:「妳是八點檔看太多了嗎?」
我很慶幸,在愛情的路上沒遇過什麼壞人、騙子,歸納起來,原因有兩個:
一、爛咖看多了,經驗自然會豐富一些,看走眼的機率自然會低一些。
二、我太愛自己了,從不委曲求全,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來傷害我。兩個人本應彼此欣賞,相處起來自在愉快、毫無壓力,我不要求你變成某某某,你也不要求我變成誰誰誰,只有當兩個人都是「可愛」的人,才會有一段「可愛」的關係,和任何「條件」無關。
不知不覺的,我老選「娘」一點的男生當男朋友,因為他們會把女人當成「人」,而不僅僅是女人。「娘」一點的男生不會硬逞強,他們知道示弱不是軟弱,脆弱的時候也可以流眼淚,他們知道如何傾聽女人說話,他們知道男人有男人的極限,他們天性善良、不好辯論,比任何人都更懂得尊重、愛護、疼惜女人。
自然而然的,我選了「娘」一點的男生當老公,我不介意他謊報身高一六八(其實我只要穿「稍微」有跟的鞋子就比他高了),我不介意他第一次約會時開輛不是普通破的破車來接我,我不介意他家徒四壁(有什麼關係?我一住進去就瘋狂大改造),我不介意他到日本出差時,有男生來向他搭訕,晚上還差點殺到飯店去找他,我不介意他遇到工作瓶頸時,焦慮的說想去跳樓,我不介意他老是在和家裡的貓咪爭寵……
雖然我買東西時他不免要碎碎念(韶光易逝,他不知道女人永遠希望在年華正盛的時候,盡己所能用最好的東西,畢竟再老一些,我或許就沒勇氣、沒心情穿戴太時髦的衣物了),偶爾還要恐嚇我老了沒錢會很悽慘,但,他還是全世界最包容我、最尊重我的好老公、好台傭、好姊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