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試閱
◎兩人世界的新嬌客
我們正年輕,而且深深相愛。我們正在享受幸福的新婚生活,人生似乎完美得不能再更美了。我們不能沒有彼此。
就這樣在一九九一年一月的某個晚上,我和新婚十五個月的妻子在吃完晚餐後,開始打電話詢問《棕櫚灘郵報》上的一則分類廣告。
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也不太確定。幾個星期前,我一大清早起床,發現珍妮在讀報紙的分類廣告,手上還拿著一支筆。我湊近一看,發現她竟然在『寵物――狗』的部分瘋狂打圈。
『呃,』我以還在新婚中,仍然相當婉轉溫柔的好丈夫語氣問,『有什麼事是我該知道的嗎?』
『都是那個死盆栽啦!』她回答,聲音裡有一絲瀕臨崩潰的味道。
『盆栽?』我問。
『就是那個爛盆栽嘛,』她說,『我們弄死的那個。』
我們弄死的?我不打算追究這一點,但是正確來說,是我買的盆栽,她弄死的。有一晚我給她一個驚喜,送她一大盆黛粉葉,她很欣賞這個舉動,也很喜歡盆栽。可是之後她卻以冷血殺手般的高效率,迅速害死了我的禮物。當然,不是說她故意的,只不過她把那可憐的盆栽呵護到死了。珍妮認定所有生物都需要水,但顯然忘記它們也需要空氣,她開始每天都用大水淹灌那盆黛粉葉。
我警告過她:『注意不要澆太多水。』
『好。』她回答,然後又倒了好幾公升的水。
盆栽愈是病懨懨,她愈是倒更多水,直到它終於萎縮成一坨泡在水裡的爛葉子為止。
這會兒她不知怎麼,將盆子裡死翹翹的植物,跟寵物分類廣告活跳跳的動物聯想在一起。把盆栽弄死了,就買隻小狗吧。嗯哼,很有道理嘛。
我看到她在其中一則廣告旁邊打了三個大星星,上面寫著:『拉布拉多幼犬,黃色,美國養狗協會純種狗,已打預防針,雙親皆在現場。』
『這個,嗯,』我說,『妳能再解釋一次盆栽和寵物的關連性給我聽嗎?』
『你也知道,』她抬起頭說,『我那麼努力,結果呢?我連一盆爛盆栽都養不活,我的意思是,這有什麼難的?只要澆水不就好了嗎?如果我連盆栽都養不活,我哪能照顧好貝比呢?』她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我從背後抱住她,親吻她的頭頂,說:『放輕鬆,沒關係的。』但我得承認,她確實提出了一個好問題。我們長這麼大了,倒還真的從沒照顧過任何生物。當然,我們小時候都養過寵物,但那不算,我們知道爸媽會替我們照顧得好好的。我們都知道有一天我們會生孩子,但我們真能擔起這項工作嗎?小孩實在非常……非常……令人提心吊膽,又無助又脆弱,就像易碎品一樣。
珍妮的臉上浮現一抹微笑。『我想養狗或許是個不錯的練習。』她說。
晚上天黑後,我們開車出城,一路上我一直仔細思考抱一隻狗回家的事。這是個重大的責任。但我們都知道該怎麼養狗,我們從小和狗一起長大,熱愛牠們,我們最快樂的童年記憶幾乎都有狗狗的身影。我們交往時,就時常聊我們童年的寵物,還有希望哪一天(一旦我們有個自己的家,生活穩定後)能再養狗。
現在兩個條件都達到了,而且我們有間稱得上是家的屋子了。
這是間完美的小房子,坐落在完美的三百坪圍籬地上,正適合養狗。我們在度完蜜月回來的幾個月後,買下這間兩房一衛的平房,立即開始重新裝潢。原先的屋主是一對老夫妻,他們特別熱愛綠色,屋裡的牆壁是綠的、窗簾是綠的、百葉窗是綠的、前門是綠的、地毯也是綠的。
搬進新家的第一晚,我們就將綠色地毯整個拆掉,搬到人行道。我們花了將近兩週的薪水買了一條波斯地毯,鋪在客廳的火爐前;花了好幾個月重漆每一吋綠色牆面,換掉每一樣綠色的家具。這棟屋子逐漸有我們的味道了。
把這間房子裝潢好後,想要帶回一隻身軀龐大、腳趾甲尖長、牙齒森利、英語能力極為有限的四腳室友,來把這間屋子拆得四分五裂,當然,是很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