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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人能帶妳去?」
「嗯。我是說當然有啦。」
凱特捏了捏她的手臂。「誰?」
她低頭看著心跳監控器。
「一大票人。」
「其實一個也沒有,對不對?」
別承認。這是柔伊第一個想法。別讓她看見弱點。往後的幾年妳會跟這個女生競賽,可別給她抓到了小辮子。隨便編個家人,隨便編個夥伴,扯出北京人也沒關係,就是別告訴她妳只有一個人。她說:「嘿,妳是好人,我不是。這樣總行了吧。」
「拜託。」凱特說。「我的意思是,妳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找個人談一談。我是說,我們以後不是都會互相競爭嗎?所以我很希望我們能做朋友。」
十三年後,在她四十六樓的公寓裡,柔伊煮第三杯雙倍濃縮咖啡,努力讓手不打顫。
妳應該找個人談一談。關心你的人都會這麼說。
快樂的人會相信某個人。她和凱特的差別就在於此。希望會有同伴,所以凱特這樣的人會小心保持一定的距離,走在別人旁邊。即使是在最消沉的時刻,他們也能想像出有個人可以投靠。某個有魔法的人,能夠用言語把他們再膠合。這個某人需要是個善於傾聽的人,而且需要非常了解你,而且你也不必在十歲的時候殺了他們。
柔伊喝掉咖啡,沖洗杯子,進浴室去做今天早晨第二次的淋浴。她任由水把把經紀人沖洗掉,把和傑克撞車的回憶沖洗掉。一切都沖洗掉之後,她又是孤獨一個人,她哭了。沒什麼大不了。感覺很制式:純粹是壓力累積,接著淚水就湧了上來。幾乎是無聲的,唯有淚水混合著淋浴的水。一切都流了出來。她練習倫敦奧運得獎感言,為的是淹沒身體的痛。你知道,我只是很高興我那天全力以赴,沒有讓隊友失望;我得說各屆人士以及我的粉絲給我的支持實在是太神奇了,而且,哇,那麼多的英國國旗飄揚欸。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