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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門廳,打家用電話── 在我們的房子裡只有樓上才有手機訊號── 撥了瑞秋的電話。響了一陣子才有人接,而且她的聲音充滿了濃濃的睡意。
「我把妳吵醒了。」我說,感覺很糟,突然想起她昨天才剛從紐約回來。
「感覺好像是半夜。」她說,脾氣不太好。「幾點了?」
「九點半。」
「那確實是半夜。妳收到我的簡訊了?」
這問題讓我不知所措,我頓了頓,眼睛後面痛了起來。「收到了,可是我還沒幫蘇西買禮物。」
「喔。」
「我一直很忙。」我趕緊說,想起了瑞秋不知為何認為我們要合買禮物。「我是想等到今天,怕我們又改變主意,想買別的給她。」我加上這一句,希望能引誘她說出我們究竟是決定要買什麼。
「怎麼可能會改?大家都說妳的點子最好。還加上今晚的派對,凱絲!」
「大家」兩個字讓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唉,也很難說啊,」我避重就輕地說。「妳大概不想跟我一起去吧?」
「我很樂意,可是我的時差很嚴重……」
「如果我請妳吃午餐呢?」
停頓。「寇斯特羅嗎?」
「沒問題。我們十一點在芬登的那間咖啡店碰面,我可以順便請妳喝咖啡。」
我聽見她打哈欠,之後是一陣窸窣聲。「我可以考慮一下嗎?」
「不可以。」我堅定地跟她說。「來嘛,起床了。不見不散。」
我掛上電話,感覺輕鬆了一些,把蘇西的禮物拋到腦後。和晨間新聞相比,這點小事似乎不值得擔心。
我回到廚房,在餐桌就座。
「怎麼樣?」馬修問,亮出了一盤香腸、培根、蛋。
感覺上我根本不可能吃得下,可我還是笑得很起勁。「太棒了!謝了。」
他坐在我旁邊,拿起了刀叉。「瑞秋怎麼樣?」
「她很好。她要跟我一起去。」我看著盤子,很納悶該如何下嚥。我吃了幾口,胃卻造起反來,我只好撥了一陣子食物,最後放棄。「我真的很抱歉。」我說,放下了刀叉。「可是我昨晚吃的東西還沒消化呢。」
他伸過叉子來戳了一根香腸。「浪費掉太可惜了。」他說,還嘻嘻笑。
「請,不用客氣。」
他的藍眸定定盯著我,不肯讓我迴避。「妳還好嗎?妳好像有點安靜。」
我連眨了幾下眼睛,把瀕臨潰堤的眼淚逼了回去。「我沒辦法不去想那個女人。」我說。能夠談論這件事實在是像卸下了一塊大石頭,所以我話一出口就像連珠砲似地管不住。「廣播上說警方認為她的死因可疑。」
他咬了一口香腸。「那意思就是她是被殺害的。」
「是嗎?」我問,即使我早知道那個言下之意了。
「他們在鑑識完成之前通常都用這套說法。天啊,真恐怖。我真是不懂她怎麼會讓自己置身險地,晚上走那條路。我知道她不可能會知道她會被殺,可還是一樣。」
「說不定她是拋錨了。」我說,在桌底下握緊了拳頭。
「一定是的。不然誰會在一條鬼影都沒有的馬路上停車?可憐的人,她一定嚇壞了。樹林裡手機打不通,她一定是在祈禱有沒有人會路過來幫忙她── 結果有人來了卻做出那種事情。」
我吸了口氣,是無聲的驚呼。好像被一桶冰水當頭潑下,澆醒了我,逼我面對我的罪過。我那時告訴自己她已經打電話求救了── 可是我明知道樹林裡收不到訊號。我為什麼會那樣?因為我忘了?或是因為那樣我才能安心離開?唉,我的良心這下子可安不了了。我丟下了她讓她聽憑天命,我丟下了她害她被殺害……
被罪惡感淹沒的凱絲,並沒有因為事件過去而逐漸淡忘,反而持續被不安、內疚所折磨,不僅出現了記憶力減退的症狀,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出現幻覺!究竟殺死這女人的兇手是誰,她是否又會成為兇手的下一個目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