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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人影快速逼近,她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知道對方是誰了。她的手伸向皮帶,不過在這場夢中,她的皮帶上沒有槍套。驚慌失措的感覺逐漸高升,接著,那個男人從沙塵中衝出來了。
他的手打得筆直,閃閃發亮的左輪手槍瞄準著她。
夢中的槍比她記憶中還大──槍管看起來像深邃的漆黑之井。
她閉上眼,繃緊身體,等待子彈向她飛來。
但什麼事也沒發生。
他怎麼沒開槍?
當她再度睜開眼睛時,眼前景象完全改變了。
沙塵、男人、手槍彷彿完全不曾存在過似的。
夢中夢……
她站在沙漠中央。
不管她望向哪個方向,景色都一個樣──沙丘綿延相連,直到地平線。
遠方有黑鳥緩慢盤旋著,在沙漠某處的上空繞呀繞。
她醒來時,汗濕的被單黏著身體。黑鳥的形象依舊附著在她的視網膜上。
「壞兆頭。」她喃喃自語,但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說。
* * *
帳篷中空無一人。他獨自躺在坐墊之間,水菸抽完了。
外頭的營區沐浴在白光之中。
大型探照燈亮著,有些人正在空地上奔跑,音樂已中斷,各種不同語言的喊叫聲傳入HP耳中,但他太茫了,根本聽不出他們在喊什麼。
接著他聽到某種引擎聲逐漸逼近,悶悶的,規律十足,聽起來像直升機,而且可能不只一台?他覺得自己的頭像水泥塊,舌頭黏在上顎。他想起身,但身體不聽使喚。
引擎聲越來越大,突然間一陣強風灌進來,使他四周的簾幔激烈翻飛。他輕輕撥開那些布料,勉強朝帳篷入口踏出幾個不穩的步伐。
這時他驚訝地發現自己身上的紀念T恤又變回泰國的絲質上衣了,布料濕答答的。
幾秒鐘後,他開始懷疑帳篷內發生的事情都只是他想像出來的。
懷疑他們跳的舞蹈、不吉的鳥、某人的低語等等事物都只是毒品帶來的幻象,而他現在才剛清醒過來。
他蹣跚地走入探照燈光中,旁人不斷指指點點,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上衣沾滿了血。
* * *
他在瑞典的時候坐過牢,入獄程序應該都大同小異才對。首先,他們應該要偵訊他,但他們沒做。
他們應該要說出他涉嫌犯下的罪名,大概也得讓他與法律上的代理人聯絡,應該不會浪費寶貴的時間,讓犯人在牢房發抖數小時才對啊。只要看幾集CSI就會對司法程序和犯罪現場偵訊流程有粗淺的認識了……
沒人採集他的血液檢體或指紋,甚至沒拍他的照片,至少在他印象中沒有。他睡著的期間流了一些鼻血,由於吸毒的關係,他從以前就有容易流鼻血的體質,症狀不嚴重,但看起來還是怪可怕的,營地裡的人一定被他嚇死了,如果警方沒在他失去意識的期間採集檢體,可能是因為他衣服上沾的血就夠用了。
不過他的假設聽起來還是假假的,就跟這個國家一樣空洞、不自然。
這念頭浮上來的瞬間,他的心跳就加速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做了幾次深呼吸後,他的想法還是沒變,不管他從哪個角度檢視過去幾天發生的事,他還是無法擺脫一個念頭:這一切就像是一個……
(他又深吸了幾口氣。)
像是一個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