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試閱
「您好,我是Onstyle有線電視『單身首爾』的編劇,妳有看過這個節目嗎?我們目前正在製作第二季的節目內容,這次的主題是二十和三十歲的女性上班族。尋找演員時有人推薦金壽映小姐,聽說妳剛進入高盛銀行不久,妳想不想參加演出呢? 」
我剛離開醫院,在公車上強忍淚水,連拿手機的力氣都沒有,勉強說了幾句回絕的話。
人生就像雲霄飛車,正當我以為能實現所有的事情時,命運就開了我一個玩笑。進公司前做了健康檢查,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因此另外做了其他檢查,結果在體內發現癌細胞。
「這是癌症零期,要做切除手術,不然可能會擴散到其他部位。」醫生的話有如青天霹靂。但是,能在早期發現已經是值得慶幸的幸運。正當我以為一輩子都能年輕健康的活著時,居然面臨到可能會死的處境。原來,我的人生隨時可能結束,這對我而言是強烈的打擊。我呆坐在地板上。
「不可能,我這麼認真生活,雖然做過一些壞事,可是我現在更加努力。縱使一無所有,卻也幫助過許多比我還困苦的人。我還不到二十五歲,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好難過,真的好難過……我還沒償還父母的恩情,沒來得及孝順父母……為什麼?」
不要說演出電視節目了,我可是下了好大的工夫才鼓起勇氣繼續上班。我的臉上雖然掛著微笑,內心卻嗚咽哭泣,根本無法順利跟上工作進度。因為不能將手術安排在週末,加上我是新人,不可能一進公司就排休假,只好謊稱去看牙醫,上班途中去醫院接受手術。在麻醉尚未完全消退的狀態下,回來繼續工作,結果因此頻頻犯錯。為了不被人發現,只好咬緊牙根努力忍耐。
手術成功了,但是心理的後遺症卻相當沉重。
在我徬徨不已的國中時期,雖有幾次瀕死經驗,但當時不了解情況的嚴重,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因此一點也不害怕。但現在的我什麼都不想失去。有陣子拚命閱讀健康書籍,每天帶便當,食用癌症病人的專用餐點,同事什麼都不曉得,只是叫我「健康養生女」。
了解死亡隨時會來臨之後,我看待生命的態度完全改變了。
「今天或許是人生的最後一天,倘若為了追求未來的成功而沒有好好把握當下,那又有什麼意義呢?該怎麼讓每天都過得幸福呢?」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在高盛銀行工作的這九個月,每天都在思考:「僅此一次的人生,究竟該怎麼過呢?」每天看著螢幕上有數百億元進進出出,對我卻沒有任何意義。呆呆望著天花板,突然想起當年背包旅行時,令人感到激動的回憶。
在塵土飛揚的柬埔寨暹粒市,坐上喀噠喀噠的卡車,仰望升起的太陽。
幾個月前的環球旅行夢想,重新浮現在我的眼前。
在我眼前展開的未來究竟是什麼樣子?我的腦海中有了無限想像。
到印度冥想?背包旅行直到花光全部的錢?乖乖上班?這些想法不停浮現,讓我苦惱不已。我不但算命、看面相,甚至去占星。好笑的是,大家都說我中了驛馬煞䔮。
在無盡的煩惱之下,我將自己這輩子想做的事全部寫下來,共有七十三項。其中還有「當媒人」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但這全是我想做的事,以及讓我感到幸福的事。將這七十三個目標根據重要程度與緊急程度區分,以兩個條件為基準排序。
目錄的第一項正是離開韓國,前往全世界。
人生的第二個旅程,我不想盲目離開,得要小心翼翼尋找自己的道路,就像剛到東南亞旅行的人會先在曼谷的高山路鐁做好萬全準備。之前我考慮過很多次,想要前往倫敦,還已取得英國的研究所入學許可。
人們從哪裡來、該往哪裡去,究竟為了什麼不斷來來去去,到底要怎麼生活……這些永無止境的疑問,讓我決定學習這個領域。透過英國朋友的推薦,我申請倫敦大學東方及非洲研究學院㜊的碩士課程,專攻移民和移居。雖然收到錄取通知,然而卻下不了離開的決定。
最後我決定,人生第二旅程中的第一站為英國倫敦。為了不讓自己的決心動搖,我訂了一週後出發前往倫敦的機票,並且計畫從歐洲開始,每隔五年轉換大陸。雖然已下定決心離開韓國,還訂了機票,然而辛辛苦苦擠進的公司就這樣離開,真的好可惜。
離開高盛銀行的前幾天,我向敬重的常務理事拜託他給我一個小時的時間。
「我很尊敬常務理事。我想在離開高盛銀行前和您說話。」
常務理事很爽快地答應了,我向他脫口說出自己魯莽的計畫和人生夢想。
「壽映小姐以後一定會比我還成功。」他這樣說。
「我的朋友當中有個吊車尾進入銀行工作的人,他說要在十年後成為富達投資的基金經理人。大家都嘲笑他,然而十年後,他真的成為富達投資的基金經理人。我相信壽映小姐也會達成自己的夢想。」
常務理事說完這些激勵人心的話後,突然提出我作夢也想不到的建議,他說:「壽映小姐,那個……事實上我正在找一位證券交易員,妳有興趣在我底下工作嗎?」我頓時啞口無言,只回答會考慮看看,就起身告辭了。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麥肯錫的面試通知。
我的心情好複雜。高盛銀行的證券交易員和麥肯錫的顧問,這是所有韓國大學生和上班族的夢想,也是成功的捷徑。就理性而言,我應該放棄英國之行,在高盛銀行和麥肯錫兩者之間挑選一個,怎麼挑都不會出錯。前往英國念研究所,對未來並沒有任何保障,似乎是很愚蠢的行為。
在徹夜難眠,日夜苦思之下,我還是只得到一個結論。
出發前往英國吧!
我至少還算了解自己,若對沒有選擇的路還留有一絲眷戀,就不會滿足於現實。我已經將自己的夢想寫下來,按照優先順序排名,決定離開韓國,倘若還改變心意留在韓國,就算是再好的工作還是會被心中的牽掛絆住,什麼都做不好。雖看似魯莽,然而我選擇了「不會走的路」。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我一直不停想著,乾脆回去算了。
不過每當這個時刻,我腦中便會浮現這輩子想做的七十三件事。
「我現在要去實現七十三個夢想中的第一個夢想……」
隨著飛機朝天空升起,人生的第二幕已然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