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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群人越來越多
這些年來,我遇過來自世界各地跟我很不同的人,都決定跟我做一樣的事。其中一個叫布莉姬.德萊尼(Brigid Delaney),她是澳洲《衛報》記者,從十九歲開始寫日記,到了四十八歲還樂此不疲──她告訴我她相信自己會一直寫下去。她向我生動描述,在幾十年後重讀自己的日記的感受:
重溫我的日記就像……聆聽一段自己錄下的聲音。我真的聽起來是這樣?我再一次跳躍式回顧日記,從一九九九年跳到二〇一二年,然後再回到二〇〇六年,舒緩我在讀到過去的自己時的驚嚇……我得靜下心,每一次品嘗一小塊。我經常認不出過去的自己,擁有所有這些情感的人是誰?她做過精采的事,經歷前所未有的冒險,糾結雞毛蒜皮小事,愛上錯誤的人。
對布莉姬來說,寫日記最棒的是能夠回溯過往,看看當初發生什麼事,或者去過哪些地方;而最糟糕的是發現自己一再犯下同樣錯誤,特別是在男女關係這一塊:「不管你是十四歲、二十四歲,還是四十歲,我們都帶著一輩子無法根除的弱點。歲月過去了,你以為現在的問題來自你住的城市、你目前工作的地方,或你還沒辦法替自己買的東西。但是當你回顧人生,看到的是另外一回事。問題永遠跟著你。」
我能感同身受她的話。當一個人看見自己在二〇一七年、二〇一二年,和二〇一八年都有同樣問題,就會明白或許不能一直把問題怪在上司和另一半身上。事實上,因為日記,我發現不快樂的最常見來源之一,是經常想著若是能搬到其他地方、換個女朋友,或許能過得好一點,而這是危險的。這只是胡思亂想。此時此刻你只是沒發現,你的下一座城市、下一個上司、下一個伴侶,一樣會帶給你麻煩。
我非常驚訝的是,像我和布莉姬這樣長時間寫日記的人,竟然都得到相似的結論,那就是如果不認真持續記錄自己的感受,很難真正感受到發生的事。譬如,她有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話,她說快樂和不快樂都是轉瞬即逝,正如同我們在這本書中看到的,或許這正是我的計畫最重要的發現,也是從十七歲那年開始記下我的快樂的關鍵:快樂不可能長時間持續。她是這麼解釋的:
我讀著自己的日記,發現了痛苦和快樂都像曇花一現。當深陷痛苦時刻,你會想著折磨看不到盡頭,但還是一樣會過去。記住這件事就好。
其中一個瞬間就消失的痛苦是離別。我們的日記在某個時間點,寫的淨是當時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切的人,但是他們此刻都已不在;他們是童年玩伴、伴侶、同事等等。然而,當過了幾年沒有他們的日子,他們在日記上的名字只剩下留給我們美好回憶,能發現這一點,人就能適應一切。正如布莉姬說的:「朋友來來去去,這樣也不錯。」
可是,布莉姬寫日記的方式和我不同,這正好說明,每個人會找到自己記下感受的方法。以她為例,她比較鬆散,她沒有每天寫日記,而是一個禮拜大概兩次,就在當她感覺到需要寫下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時。
在世界的另一端,還有個三十二歲的美國青年丹尼爾.西爾(Daniel Hill),他記錄了他的快樂兩年。丹尼爾替自己的快樂打一到十分,他不用日記形式,而是記下他的活動,因為他比較喜歡把焦點放在他能掌握的事物上,像是睡覺、玩樂、社交等等。因為這樣,他能算出睡眠時間滿八小時,相較於其他睡眠較少的日子(影響他的快樂的主因),能提升他的快樂約9.96%,或者認識氣味相投的新朋友,能增加6.79%(這是第二要素)。
他對他的快樂作一番分析,其中最重要的發現和布莉姬.德萊尼相似,那就是快樂和不快樂都會轉眼消失。他說:
我從這個發現中找到平靜,這真是我最大的收穫之一。快樂和不快樂都是必須而且無可避免的。如果我現在這陣子正好很不順,我會知道這是暫時的,很快就會過去……因為我記錄兩年的資料是這麼顯示的。這幫我在遇到厄運時稍微保持平靜,而不是被擊倒。此外,這種落差極大的時刻很重要,因為厄運會教你分外珍惜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