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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早、知道、這樣，我、一定、會、得、一次、第一名、讓、爸爸、笑、笑。』殷尚的聲音越來越吃力，喘氣聲也越來越粗濁。
我飛快地轉過頭去，擦掉臉上的眼淚。
『我、有、好、多、話、要、說，對、江純，對、光民，對、東英，對、爸爸，對、姊姊，可、是，想、說、卻、說得、這、麼、吃、力，想、說，說、不、出、來。』
『你不要著急，以後都會好的，你想說什麼都能說出來的。』我張開嘴，艱難地說道。
殷尚透過玻璃窗，悠悠看向窗外的遠山。
『妳、抬、頭、的、時、候，最、先、看、到、的、那、顆、星、星，就、是、我，知道、嗎？』
『什麼意思？』
『死、之、前，有、一、句、話、我、想、聽、到。』
『是什麼意思啊？最先看到的那顆星星？』
我因為聽到他說星星而激動，忽略了殷尚剛才說的那句話，殷尚立刻急得脹紅了臉。
『我、想、聽、到、那、句、話，江、純，我、愛、妳。』
『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我不會讓你就這樣離開的！我欠了你那麼多，你怎麼能狠心不給我機會償還，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很好的！我想見到你的時候怎麼辦，我想你想到發瘋的時候怎麼辦？』
『我、的、照、片。』
『你的照片能說話嗎？能像現在這樣握著我的手嗎？能用袖子擦掉我的眼淚嗎？更不能抱緊我。照片永遠只是照片！』
殷尚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他手指彎曲，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袖，緩緩地掃視過我們每一個人，每一眼都是那麼慎重，每一下呼吸都跟著一記驚心動魄的心跳。
『傻、瓜、們，不要、抽菸，如果、不希望、像我這樣！』
殷尚彷彿在剎那間重拾五個月前的神采，除了聲音小一點、無力一點之外，神情幾乎沒有兩樣。我們看得目瞪口呆，只傻傻地認為他又活過來了。
『爸爸，我對不起你，兒子要先走一步了，以後沒辦法逗你開心，做東西給你吃了。替我問候媽媽一聲。我有那麼多的話想對你說，可是該死，嘴巴怎麼也張不開，我真的有好多好多話要對爸爸你說，有好多好多事想拜託你。』
殷尚似乎已經接近了極限，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快，呼吸的間隔也越來越長，終於，他再也說不出聲了，只見氣呼出，不見氣吸進……
我慌了，哇啦一下大哭出聲，雙手緊緊地抱著殷尚，我絕不會放你走的，我不要放你走，不要你走，不要啊！
『不要走啊，你不要走！就像東英說的，我們要把你關在這裡，一步也不出去，哪裡也去不了！』
『我、遵、守、約、定，我、們、天、堂、見。』
殷尚不規則地呼吸著，他艱難地攤開手掌，讓我看見他掌中的東西。
他還保存著這個，都幾年了，他還保存著這個！可是我的那個呢！早就被我用剪刀剪成了碎片……
『殷尚啊！』
在東英和姊姊的呼喊聲中，殷尚緩緩閉上了眼睛。我久久地抱著懷中的殷尚，癡癡地看著他的臉。這就是我的男朋友殷尚嗎？他還是那麼堅強，那麼一臉的無所謂，即使是離開的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最平靜安祥的面容。
喪鐘在半空中迴盪著！
『你不要閉上眼睛啊！閉眼睛的話你就死了！權殷尚！不要閉眼睛，不可以閉眼睛啊！』
東英和光民不斷拍著殷尚蒼白的臉。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的姊姊，臉也唰地一下變得鐵青，哀嚎痛哭地叫著殷尚的名字。可是，殷尚的雙眼仍舊閉得緊緊的，任憑我們如何哭、如何叫，也沒有絲毫動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