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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電車後,佐竹純子的事仍不時從腦中掠過。就像蒼蠅一樣,不管再怎麼揮趕,還是在腦中亂飛。
為什麼會這樣?
對了,一定是因為沒睡好。這一個禮拜來,我都沒好好睡一覺。而且前天和昨天,我都熬夜看花式滑冰,所以才會感覺頭腦昏沉沉。
但就算是這樣,為什麼會想起她的事呢?和她一起度過的那兩年,應該都已經被我塗黑掩蓋了才對啊。
但為何現在又……?
當天晚上,我回到位於狹山的市營公寓,已是晚上八點多。
母親一如平時,坐在客廳看電視。可能是在看奧運特集之類的節目,螢幕上出現淺田選手的笑臉放大特寫。
太好了,她又恢復昔日的笑臉。
我想起今天早上的興奮與感動,感覺心情無比舒暢。
「妳回來啦。」母親向我喚道。
「嗯。」
但母親卻露出略顯緊張的扭曲表情,轉頭望向我。
接著就像在刺探似地,目光閃爍地說:
「妳還記得佐竹純子嗎?」
咦?
佐竹純子?
我就像被人窺見腦中的想法般,露出慌亂之色。
「……為什麼這樣問?」
我的語氣自然變得很粗魯。
「我當然還記得啊!」
說到這裡,我蹲了下來。各種情緒交錯,之前一直極力壓抑的衝動,幾欲就此爆發。
有種睽違數年,又要再度刮起暴風的預感。
母親的眼中帶有怯意,並做好逃離的準備。
她知道我會有這種反應,既然這樣,為什麼又要提到那個名字?
沒錯,剛才母親提到的那個名字,不就是害我……不,是害我們整個家庭支離破碎的始作俑者嗎?
佐竹純子……
我怎麼可能忘了她。
不管我再怎麼朝記憶蓋上蓋子。
不論再怎麼將記憶塗黑。
我都不可能忘了她!
在衝動即將爆發之際,我倏然站起身。接著我深吸一口氣,開口問道:
「佐竹純子……她怎麼了?」
經我詢問後,母親不發一語地將放在膝蓋上的晚報遞給我。
靜岡縣內,去年十一月至二月期間,發生五名男性相繼離奇死亡的案件,並分別從遺體中驗出安眠藥成分。里山一樹(當時六十七歲)在熱海市經營一家小吃店,而其交往對象是同樣在熱海市擔任酒吧小姐的佐竹純子(三十五歲),縣警局認定佐竹純子涉有殺害里山的重嫌,於二十一日上午將其逮捕。
里山在二月九日下午三點左右,俯臥在熱海市和田川一處水深數十公分的地方,窒息而死。外衣和長褲破裂,臉部有遭毆傷的痕跡,從遺體中驗出安眠藥成分。
據里山的朋友所言,里山在遺體遭人發現的數天前曾經說:「我的婚事已經談妥了。」而二月七日上午八點,他說:「我去和她見面。」離開家門後,從六點左右開始,便一直無法以電話聯絡上他。
而根據搜查員警的說法,離奇死亡的其他四名男性,也都和佐竹純子交往過,或是有金錢糾紛。
「那個人回到熱海去了對吧。」母親以痛苦的表情說道。
「是啊。」我應道。
電視上仍舊播出淺田選手的笑臉。真的很可愛。但如果是佐竹純子,她一定會說:
『瞧她得意的。一點都不可愛。妳不覺得我還比較可愛嗎?』
可愛?
她那張臉哪裡可愛?
我注視著大大貼在報上的嫌疑犯照片。這是什麼時候拍的照片呢?不過,這張臉確實是佐竹純子沒錯。
她那其貌不揚的模樣仍舊沒變。如果是我長這副德行,我會考慮去整形,或許還會考慮自殺。
但佐竹純子卻一直用這張臉蛋面對人生。充滿自信,完全沒半點自卑。
我之所以那麼怕她,大概就是因為她這份強韌吧。她要是對自己的長相感到自卑,而跑去整形,我就不會這麼怕她了。
『妳不覺得我長得很像宮澤理惠嗎?』
『也有人說我像山口智子。』
『不,其實我都不像。我比她們都還要可愛。』
滿心以為自己是美女,無比強韌的幻想力。為了不被拖進她的幻想中,我試著用各種方式抵抗。
但她還是不斷反覆的說。
『我問妳,妳不覺得我很可愛嗎?』
吵死了,閉嘴,妳這個醜八怪。
『哎呀,妳是怎麼了?嫉妒我嗎?喂,小淳……小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