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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總部解散的那天,鮫島等在縣警本部的地下停車場。
晚上八點多龜貝下到停車場來。可能是在總部喝了不少祝酒,腳步也有點蹣跚。好不容易把鑰匙插進自己車門、上了車的龜貝,剛發動引擎,鮫島就站到車前去。
發現頭燈的光芒下映照出人影,龜貝急忙踩了緊急煞車,停下車來。「你搞什麼啊!」
鮫島對從車窗探出頭來怒吼的龜貝說:「酒駕現行犯,我現在逮捕你。」
「什麼!」龜貝終於發現對方是鮫島,倒吸了一口氣。
「下車。」鮫島簡短地說。從淵井被襲擊、設置了搜查總部,一直到今天解散為止,他們兩人除了公務以外完全沒有任何交談。
「你這是什麼意思?」看到鮫島拿出的東西,龜貝低聲嘶啞地說。
那是手銬。「我說過,我要逮捕你。」
龜貝下了車。「挺神氣的嘛,警部大人。」
「照片是你寄去的吧。」
龜貝沒說話,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
「是你去密告,讓淵井遭到凌遲的。」
龜貝側過臉去。「不知道。」喝了酒泛紅的脖頸被汗水沾濕。梅雨季節將盡的悶熱氣候,讓這人跡罕至的地下停車場沉澱著飽含水氣的濕重空氣。
「你現在心情應該很好吧。如你所願,瓦解了那些傢伙。」
「是不錯。」龜貝看著鮫島說,眼睛裡閃著亮光。
「那些我不認識的人渣怎麼了,關我屁事?人渣之間自相殘殺,功勞可是落到公安三課頭上。主任警部大人有意見嗎?」
「都是因為你,公安三課才會都是人渣。你幹的事情比人渣還不如。」
龜貝的嘴角稍稍揚起。下一個瞬間,他左拳捶向鮫島的胃。
龜貝揪住一邊呻吟、一邊往前彎下身子的鮫島頭髮,扭了一把。
「小夥子,少跟我說什麼大道理了。當心我埋了你,對了。地方上的右翼,有個做工程的傢伙,只要我跟他打聲招呼,你就等著被埋在土砂底下吧。」
他拿著鮫島的額頭去敲車子的引擎蓋。鮫島眼前一片黑,往上仰躺在停車場地面上。龜貝一腳踩在他的胸口。「這本來就是個不太平靜的地方。新來的警官要是迷了路,累倒在舊礦山裡,誰也不會覺得奇怪。」他吐了一口口水在鮫島往上仰的臉上。
「你跟右翼交情很好是吧?」鮫島氣喘吁吁地說著,割傷的額頭滴下的血流進眼睛。
「比你這個替陌生人渣撐腰的菜鳥好多了。」龜貝說著,迅速地環視了停車場一圈。看來他認真想要收拾掉鮫島。
鮫島的右手動了動。他將手裡握的手銬敲向龜貝另一隻小腿。龜貝破口大罵,跳著避開。
鮫島一手支地撐起身體。「我到這裡來之後也調查了不少地方上的事。四年前,礦山公司的工會委員長被車撞死,肇事者事後逃亡。撞死他的,是一輛工程公司的卡車,開車的是個剛滿十九歲的實習生。那個人後來到局裡自首,但是肇事現場跟工程公司還有那個司機的住處都沒有關係,是在一個廢礦坑旁邊。
「被害者的家人說,被害者半夜接到電話被叫出去。稍早之前,正在附近巡邏的警車目擊到一個叫龜貝的刑警人在現場。當然,這個消息也被封鎖,最後終究不知道被害者到底是被誰叫出去的,被當成單純的事故來處理。」
龜貝面無表情地看著鮫島,接著突然打算上車。
鮫島抓住他的肩膀。龜貝用力揮開他的手,鮫島則用手肘撞上他的側頭部。衝擊力道讓龜貝另一邊的側頭部撞上車頂,倒在地上。
鮫島揪住龜貝的衣領,讓他站起來。「你聽好了!人渣是當不了警察的!」
龜貝低沉地怒吼,推開了鮫島。鮫島的背抵在另一台車上,龜貝跳到他面前雙手勒緊他的脖子。鮫島的膝蓋踢向龜貝的雙腿之間,踢到第三次,龜貝的手才終於放開,往後退下。
鮫島一個直拳打在以痛苦表情瞪著鮫島的龜貝臉上。他的拳頭傳來打斷鼻梁的衝擊,龜貝倒在自己的車上。龜貝就這樣癱著,沒有要起身的跡象。鮫島大口地喘著氣,轉過身去想撿掉在地上的手銬。
「去死吧!」背後聽到一聲怒吼。他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在從肩口到脖子處感覺到一股力道,鮫島直挺挺地往前倒下。
他手撐在地上回頭仰望,看到龜貝正揮著日本刀。他應該是拔出了放在車裡的傢伙吧,左手正緊握著刀鞘。龜貝的臉上因為被打扁的鼻子和鮮血,已經分辨不出五官。
鮫島在千鈞一髮之際縮回身子。日本刀的刀尖落在地上,擦出火花。
鮫島覺得脖子熱燙燙的,看到地上滴落著鮮血。龜貝似乎想起了這把日本刀是沒有刀刃的模造刀。他雙手握住刀柄,落在腰部位置擺好了姿勢。「看我捅了你!」
他把刀尖朝向鮫島,直刺過來。鮫島一邊倒下一邊飛腿掃過。疼痛太過劇烈,讓他沒有力氣站起來應戰。
被絆倒的龜貝,往前空踩了幾步。但動作還是煞不住,日本刀刺穿了停在一旁的警車側邊車窗,玻璃碎裂的聲音響遍了整個停車場。龜貝的手有半隻插進了車窗。他試著掙扎想抽出手臂,但是卻因此傷到手臂,流得全身是血。鮫島往手銬爬去。低頭一看,汩汩流出的血經過脖子,從下巴滴落到地面。他覺得視野愈來愈狹窄,身體異常沉重。但他還是努力想撿起手銬,在龜貝抽出手臂之前,用手銬將龜貝的腳踝和警車的保險桿銬在一起。
接著他靠在警車門上,等待有人趕來的期間中,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