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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住在大海的日子
我想問親愛的你們一個問題,海對你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對我來說,它可以快樂,同時也能是悲傷,它能風平浪靜,也能驚滔駭浪。
然而「喜歡」這件事也是,人生更是。
我難過的時候,我總是會想看海。甚至,有的時候看著看著,心情便好了起來。
不知道曾經你有沒有這種感受過,彷彿看著海,就像是看著我的生命一樣,時而溫柔、時而擺盪、時而深不可測、時而孤苦無依,但也不是沒有過燦爛和偉大,有時候總是覺得,看著海,就像是在遠方看著自己的人生,看著喜歡一個人時的心情,起起伏伏。
你開心的時候,看著開心;你難過時,看著難過。
凌晨一點,我打著燈,看著窗外的夜色,已經不再燈火通明。每一次寫完一個段落,便覺得好虛脫,像是把真實的自己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掏乾淨,最後只剩下赤裸的軀殼。然後我把一個一個視窗關閉,看見的是桌布上的一整片海洋,就能感受片刻的寧靜,我倒在身後軟綿綿的床舖上,任由它接住自己渾身的重量。我也曾經想過自己是一條魚,生活在汪洋裡,那麼我就看不見世界的真偽。
其實很難過的,我總是在重複著「告別」。
曾幾何時,我們都成為必須用告別來填滿生活的人呢?
因為我貧乏,因為我一無所有,所以我總是很用力地去擁抱每一場擁有,每一次的愛都只能是一百分,那樣我才能確認自己很認真地愛過,我才不會對分別有所虧欠,可是怎麼用盡全力,懷裡能緊抱的還是空無一物,然後悲傷在我心裡扎根生長,蔓延了我的宇宙。
我必須承認,我還是不夠堅強,我很軟弱,所以最後無法戰勝那些滔天巨浪。
好幾次,我都覺得這是一種死裡逃生,我不斷跌倒,然後沒有盡頭的奔跑,我用力的哭,然後把我的五臟六腑都貢獻給愛,連我的靈魂最後也不認我做主人。
曾經怨恨過這個世界,在夜裡抱著自己的冰冷身軀痛哭流涕過,也曾經崩塌成一灘零散的沙,把再見當成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你淋過太多場大雨,也經歷了太多不被愛和理解,你不相信傳說,也不相信永恆,不相信緣分,畢竟命運是這麼殘忍和無情,所以你步履蹣跚的咬著牙、忍著淚,才好不容易走到這裡。
其實你早就很清醒,也早就認清,在人來人往裡,你也還在尋找真實的自己。
你曾經灰心過、失望過、無助過,在吵雜的世界裡,我們都還在努力的不去聽看那些傷人的耳語,還在練習喜歡自己。
我們還沒一起看見故事的結局,還不知道這是一齣喜劇還是悲劇,但我們可以相信吧,相信海是黑夜,卻也是光明。
壞的日子、好的日子,你都曾經見過了呀,那麼刻骨銘心、那麼悲喜交加。
所以餘生,餘生也能感動萬分。
我們原本就不該是貼近的宇宙,但是我們相遇、碰撞,交擦出生命不朽的火花,然後我們在綻放之中重新找到了彼此的意義。我們曾經是孤單和冰冷的夢想,但有朝一日要變成眾人仰望的彩虹。
所以所有愛與痛再也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是與世界相關,與生命,與你我。
而從今以後,找一個人,做你不變的恆星,做你可歸的家。
世間本來沒有海洋,負著愛痛的眼淚落在心上的窟窿,於是匯集成了以你為名的大海。
這是多浪漫的事情。
儘管過去日子不美好,時光不美好,我也始終無法熱愛這個世界──
但我知道,相愛之後,有你的餘生將要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