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紳士

Gentlemen of the road

  • 作者:麥可.謝朋
  • 譯者:林靜華
  • 出版社: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 出版日期:2011/05/13

  • 定價:250元
  • 優惠價:79198
  • 優惠期限:2025/12/31止

  • ISBN:978-957-33-2800-1
  • 系列:CHOICE系列
  • 規格:平裝/208頁/14.8x21cm/普通級/黑白印刷
  • 分類:美國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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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現在輪到老象伕為這小玩笑緊張了。他倒退一步,拉開與柴立克曼之間的距離。

「你們看到與我同行那個年輕人嗎?」他問道:「菲列,出來。我叫他菲列,在波斯語中的意思是──」

「小象。」阿姆蘭說,他的語言天分幾乎和那隻滿口髒話的八哥一樣高明。

「是的。你們現在也許看不出來,瞧瞧這把骨頭,但他小時候這個小名可是和他非常貼切。」

從一堆新鮮乾草後面,走出一個年輕小夥子,正是柴立克曼決鬥前將帽子鄭重託付的那個少年。他的兩肩陰鬱下垂,腕骨很細,臉上有雀斑,一雙綠色眼珠。他身上裹著一張熊皮,對於這樣一個黃昏來說未免太溫暖;對於一間佈滿灰塵、到處可以聞到牲畜與乳酪臭味的客棧來說,又似乎太豪華了點。這年輕小夥子嘴上與下巴都還沒長毛,但他站起來幾乎和柴立克曼一樣高,而且從他紅潤的膚色、頭上有如即將收成的蘋果般耀眼的赤褐色頭髮,以及臉上既羞怯又傲慢的表情看來,來自雷根斯堡的這個醫生推斷,少年必然享受過十五、六年的美食與乾淨的亞麻衣服,要什麼有什麼。在這個黑暗的夜裡,柴立克曼的全部心靈已被損毀的帽子──他在拉維那(5)的市場花了三十達克特(6)買來的帽子──佔據,但幸運之手似乎為他點亮一根小小的蠟燭。眼前這個身披熊皮的小夥子散發出一種訊息,比馬糞或乳酪或波斯獨眼龍更強烈的訊息──金錢。

「這裡有件報酬更高的護送任務,我可以向你保證,比你們的演出酬勞更高。」象伕說。

「我們不降格擄人勒贖,」阿姆蘭說,他在人類的腐敗墮落方面還只是個學生,而不是個治療師。「也不護送贓物領取贖金。」

「他不是我偷來的。」

「可是一看就知道。」阿姆蘭說著,花白腦袋微微一偏,示意柴立克曼將希勒爾的馬鞍裝好,準備出發上路,前往村外大約半里格(7)的一塊空地,他們和客棧的馬伕約好在那裡領取演出酬勞。「他不情願跟你走。」

「他是不情願,」象伕以莫可奈何的口氣說:「他對我說過許多次了,自從我們離開阿提爾後,這小子就給我溜了三次。」

「阿提爾,」柴立克曼說道,雙眼更亮了。「他是哈札爾人?」

聽到「哈札爾人」這四個字,小夥子緩緩點頭,一對橄欖綠的眼睛同時燃起希望。他用聽起來像土耳其語的話說了幾個字,接著又夢囈般地以猶太聖語說了句話。柴立克曼大吃一驚。少年粗野的口音雖然使這句話難以分辨,但聽得出話中充滿渴望,這使柴立克曼生起強烈的慾望,想一睹這傳言中位於裏海西岸,居民信奉猶太教、住圓頂帳篷,以及有哈札爾小尖塔的野蠻紅髮猶太王國。

「真有這地方,」柴立克曼以聖語問小夥子:「猶太國王統治其他猶太人嗎?」

「什麼?」象伕立刻說,警覺他的小包袱是否在耍什麼詭計欺騙他。「他說什麼?」

「我們在討論男孩的提議,獨眼龍,把你殺死後再送他回阿提爾,他的家人會因此獎賞我們。」柴立克曼說道。雖然小夥子以聖語所說的話中,他只聽懂一個字:家。

「我說那是不可能的事,」老戰士說:「但這種話他不會說不出口,因為只要有機會讓他趕回去盲目地復仇,他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他握住馴象棒的象牙柄,轉向少年。「傻瓜!」他大聲斥喝,聽起來像在斥責一頭頑強反抗的野獸。「你能做什麼,手無縛雞之力,又沒朋友?」

少年雙頰泛紅,瞪著他的護衛,後者臉上的冷笑顯得相當冷酷。

「不,」象伕又說:「你們倆甭想從這上頭得到任何報酬,因為他父母和叔伯都被殺了,他嬸嬸和姊妹也都被賣進妓院,他哥哥被抓去一艘俄羅斯長船上當船伕。如果我不能在追兵趕上前把這小子送走,他也會被賣掉或殺掉。我們腳程比他們早一天,說不定更短,所以才會遇上你們兩位紳士。我正要把這急躁的傻子安全護送到亞塞拜然他母親族人那裡,把他藏在外公家,他母親的父親以頑強固執出名。今晚看了你們的演出後,我看出它不但是齣假戲,同時也是會使旁觀的傻瓜上當的危險遊戲。我前面還有兩百哩路要趕,後頭又有追兵,到了目的地我才能卸下任務,所以很希望兩位能在路上協助我。」

他說出一個數目,大約是拜占庭軍隊中一個小隊長軍餉的五倍。

「這個家族做了什麼事,」阿姆蘭徐徐說道,兩眼望著少年。「竟讓人追殺滅族?」

「他父親,」象伕說:「是哈札爾人的貝卡,又稱戰王,也是我的主人,我負責照顧皇家戰象,總共有四十九頭非洲與印度的厚皮動物,其中有些跟了我三十多年,我不介意這樣說,我把牠們都當成朋友,這小夥子也一樣。可以這麼說,雖然宮中有那麼多浮華無用的東西,但他是在象欄裡長大的。」

這個小王子看起來有些粗魯古怪,柴立克曼一直不願多作揣測,但一聽到他是和象群一起長大的,這念頭又油然而生。

「今年春天,」象伕繼續說,聲音轉為哀怨沙啞。「從波斯傳來的瘟疫殺死許多這些可憐的畜牲,沒死的也都癱瘓了。貝卡對這事大發雷霆(其實現今的拜占庭皇帝也才只有四十七頭大象而已),他視大象為他的個人武器。總之,死傷慘重,這是個不祥之兆,你知道,一些早已反對貝卡的人便利用這機會,一個名叫布爾揚的將軍乘機在基輔路上伏擊這位愛象的傻子,並立刻在廓姆自立為王,從那時候起,布爾揚便處心積慮剷除異己──貝卡的兄弟、妻妾、兒子──對他整個家族心懷怨恨。」

「我很同情你動物朋友的遭遇,朋友,」阿姆蘭說著,抓起韁繩,把馬牽到馬廄門口。「但我們也不介入政治。」

「再打個商量,阿姆蘭,」柴立克曼說:「如果可以的話。」

他們把波斯人和少年送到客棧的庭院,然後如同他們在十字路口領錢時的慣例,兩人開始像雷根斯堡的賣魚婦一樣吵了起來。起初他們為有沒有空吵架,或吵架會不會誤了他們和馬伕的約會而吵。接著他們又為特拉布宗(8)城郊一家客棧的老闆沒有付錢這件事誰該負責而吵。最後柴立克曼成功把話題拉回這個大象少年身上,以及少年在亞塞拜然的外公的勢力,和把少年送回去就能輕鬆賺到錢等等。吵到這裡,他們又重提一個長久以來的爭執,亦即誰的「輕鬆錢」定義與現實不符,以及誰膽子小、誰最近又比較勇敢。接下來他們又爭辯長久以來誰的負擔較重這種公不公平的問題,最後免不了又提起關於那頂帽子的爭執,以及到底有沒有必要把刺殺這一幕演得那麼逼真。阿姆蘭剛剛重彈老調,提起很久以前在特斯特(9)的一次爭執時,兩人忽聽得馬廄外傳來微弱的呻吟,接著是重物墜地聲,彷彿一口啞鐘倒在地上。柴立克曼的耳朵正確無誤地聽出那是一顆腦袋撞在木板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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