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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看來，被害者的死亡時間，應該就是七點到九點。」他指向上頭「睡著」與「醒來」中間的部分。「不過事實上，我們還請大山查了一項資料。」
「什麼資料？」
「除了死者之外，其他人的登出時間。」夾克男微微一笑。「結果大有斬獲。」
原來如此，如果兇手是其他測試人員，那麼當其他人都登出後，被害者應該已經死亡。
「最後一筆登出，是發生在七點半，也就是妳睡著的三十分鐘後。」
我大吃一驚。「這之間那麼多人登出嗎？我印象中，睡著之前還有十人左右。」
「正確來說，是十二人。」對方點頭。
「這樣看來，死亡時間可以縮小到七點至七點半了。」
「沒錯，七點前燈號未改變，七點半後VirtuaStreet只剩死者一人。等解剖結果出來後，就能更確定這點。我們已經請人調查這十二人的背景，應該有人是兇手，不過這有個前提……」
「前提？」
他的臉色，突然顯得有些忸怩。「雖然這問題有些超乎常理。」
「你想問什麼？」
「顏小姐，請問一下，我聽說VirtuaStreet有提供一項服務，就是針對店家型態，用程式模擬販售的行為，搭配預設的人形模組──也就是所謂的ＡＩ店員。不知這些店員有沒有可能……」
噗哧。
「哈哈哈哈哈……啊，不好意思。」我立刻掩嘴。「小隊長，你該不會想說，兇手可能是ＮＰＣ（Non-Player Character，非玩家角色）吧？那只是電腦程式啊！」
「我知道這想法很跳躍。」他的臉霎時脹紅。「但真的不可能嗎？」
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修正先前的話。這傢伙不只跟大山同一掛，還比他高一級。
早晨的陽光相當耀眼。我填好昨日的休假申請單，拿給大山簽名，順便詢問今後的工作。
「這幾天測試照常進行，露華妳就繼續每天的業務。」經過了一天，大山已恢復往日的生氣。「昨天我同學沒找妳麻煩吧？」
我將夾克男和我的對話，一五一十轉述。
「原來如此，兇手是ＮＰＣ嗎？」大山陷入長考。「嗯……如果真的出錯，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有可能嗎？」
我大為震驚，最近怎麼一直出現超乎常識的對話？
「啊，不過還是不可能吧！畢竟很多店家都打烊了。」
原來如此，不在場證明嗎？
為了防止ＡＩ程序錯誤，導致店員離開工作崗位，這些ＡＩ店員的活動範圍，都被限制在以店家為中心、半徑十五公尺的區域內。縱使有ＮＰＣ真的離開這個區域，系統也會發出警報。
「妳有在搜尋路線裡，看見任何營業的店家嗎？」
我搖頭。印象中看到的店面，都是拉下鐵門。
「我的路線還有幾家店開著，不過都距離現場很遠。」
「那兇手就不是ＮＰＣ了。」
「應該不是，我等一下聯絡璧河，將這條線索告訴他。」
「『孩子』的情況如何？會備份嗎？」
他停頓了一下，終於意會到我是指他昨天的比喻。
「應該會吧！我感受過它的胎動，現在，也只能盡力不讓它流產。」
我望向大山嚴肅的臉，這是身為工程師的「父愛」嗎？
許多從事開創性工作的人，經常會將心血結晶當成是自己的孩子，作家、工程師、編劇或導演都是如此。
對於初出茅廬的新手，筆下的一字一句，電影的每個場景，儘管知道修改會讓作品更完美，卻仍捨不得刪除任何片段，就像溺愛兒女的父母。
成為職業中堅後，會希望作品變好，開始毫不留情地校對、增刪，公開發表後，往往很在意眾人的評價，甚至修正自己的創作風格，就像責備兒女，目的卻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父母。
最後變成老手時，已經對世人的意見不予理會，只專心實現自己的創作理念，就像放任兒女，令其展翅高飛的父母。
不過這在本質上，應該還是和「父愛」不同吧！
此刻，桌上的電話響起。
「失陪了。」
大山按下免持聽筒鈕，螢幕上出現櫃台小姐的臉。「大山，有兩位刑警找您。」
畫面立刻轉換，出現了昨天的戽斗臉與夾克男。
「早安，璧河。」
「早安，大山。噢，顏小姐也在，那剛好一起說明。」
「有什麼進展嗎？」
「解剖報告出來了，有件事令人匪夷所思。」
「什麼事？」
此時我發現，螢幕中夾克男投射過來的視線，與昨日大不相同，突然變得銳利，透露出強烈的猜疑。
「原本根據你們的證詞和系統紀錄，被害者的死亡時間，推測是晚上七點至七點半。」
他輕咳一聲，似乎準備投下震撼彈。
「不過法醫判定的時間，卻是晚上八點至十二點，完全沒有交集。而且根據登出紀錄，八點過後應該只有被害者一人在裡面才對，除非……」
銳利的視線瞬間增加強度，射入我和大山的視網膜，我開始心跳加速、背脊發涼。
死者是誰殺害的？ＮＰＣ全都有不在場證明，死亡時間內ＶＲ又沒有其他人……
不，有兩個人。
因為發現指示燈變成紅色，進入虛擬世界搜尋的兩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