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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紫色的萬花筒景象刺痛了弗萊徹的視覺,接著他落入深淵,黑水淹沒他的鼻子和嘴巴。
他猛踢腿,努力抗拒黑暗虛無的無情拉力,腳踝卻碰到了一個彈性物體。微鹹的液體嗆住了他的呼吸,他的肺部感覺到彷彿燒灼的冰冷。
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一點一滴隨著體溫流逝而散去。他已經沒有知覺,沒有重量。
缺氧的腦海開始逐一閃現記憶片段,剎利爾被壓在金字塔的坍塌磚瓦底下,傑弗瑞手中拿著吹箭管,笑容猙獰地跨過他朋友一個個麻痺的身體、旋轉的連接門。還有,他的媽媽。
他懸浮在空無之中。
但是,粗實的手指抓住了他竭力伸出的手腕,把他拉出水面。他狂咳水,凜冽的空氣襲上臉龐,背部感覺到厚實的拳頭捶擊,迫使他吐出吞下的液體。
「就是這樣,全吐出來。」奧斯羅輕聲說。弗萊徹終於眨乾眼睛,見到周遭的世界。
他們在一個陡峭的小島上,小島形狀有如倒扣的大碗,上面覆著厚厚的綠藻。
他發現他們是在一道漆黑水道的中央,如紅樹林般的水中林木在水道兩旁形成濃密的屏障。上方的藍天昏暗陰沉,彷彿冬日黃昏。
葵絲、希兒瓦和他的媽媽都在這裡,她們渾身濕透,正在顫抖,緊緊依偎著利山德身側,托斯克則窩在主人膝上。伊格納修忙著用舌頭舔乾落湯雞似的雅典娜,索羅門整個趴在地上,拚命攀住這座小島,想必牠從水中脫困時,還得拉起全身麻痺的利山德,所以顯得氣喘吁吁。
「它在移動。」希兒瓦指著離小島三公尺的連接門說道,開始縮小的連接門已有一半浸入平靜的水面。「所以大家從墓室穿越過來乙太時,才會全都掉落在那裡。」就在弗萊徹的眼前,縮攏的連接門似乎又變得更遠了,最後輕輕啪地一聲,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奧斯羅朝兩旁移動的林木點點頭。「移動的是我們才對。」
沒錯,他們的確緩緩順著深暗的河水移動,幾乎像是這座小島在……飄浮。
弗萊徹爬到岩石邊緣,在陰暗的水面底下,有一顆爬蟲類的頭轉向一旁,對他露出一道眨動的金斑虹膜。
「這不是小島。」弗萊徹輕聲說道,望著一隻帶蹼的腳爪划過水面。「我們是在嶼龜怪的背上。」
他慢慢往後退,小心不要在龜殼上滑倒。因為這真的是殼,他們現在搭乘的魔怪形如巨大的兩棲海龜。他猜想這一隻還非常幼小,因為這種魔怪可以長到比目前這隻大上好幾倍。
弗萊徹看著身邊的水中樹,思索他們的選擇。目光所及不見陸地,他們只能困在這裡,直到出現更好的替代方案。
一道藍光映照在周遭的樹木上,他回頭看,發現身體如岩石的索羅門已不見身影,奧斯羅已用濕透的召喚革與魔怪合體。
「如果我們的坐騎決定潛水,索羅門就會像石頭一樣沉入水中。」奧斯羅不安地看著周遭的黑水。
「好主意。」弗萊徹說,同時替利山德感到擔憂。這隻獅鷲仍因傑弗瑞的吹箭毒液全身麻痺,要不是嶼龜怪剛好經過,很可能早就溺死了。
至於伊格納修,牠全身環繞著雅典娜,利用本身的熱度來溫暖貓鴞,而雅典娜把翅膀當毯子覆著伊格納修。弗萊徹不去打擾這兩隻魔怪,這有助於牠們建立羈絆,他比以往更需要牠們成為一個團隊。
大家靜靜坐著,只聽見樹被風吹得窸窸窣窣。每一陣風吹過,平靜的水面就彷彿活生生的生物般震顫起來。
「唯一的問題是,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葵絲瞇視昏暗的天空,終於開口問道。
「等待。」希兒瓦的頭倚著葵絲的肩膀。「等待陸地或可以躲藏的地點出現,讓我們期盼這隻嶼龜可以快點帶我們離開這裡。」
「我們為什麼要躲?」奧斯羅問。
「你以為半獸人猜不到我們到了哪裡嗎?」希兒瓦指指周遭的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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