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教室只剩下一個人

  • 作者:淺倉秋成
  • 譯者:王華懋
  • 出版社: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 出版日期:2023/10/30

  • 定價:420元
  • 優惠價:79332
  • 優惠期限:2025/12/31止

  • ISBN:978-957-33-4080-5
  • 系列:異文
  • 規格:平裝/320頁/14.8x21cm/普通級/黑白印刷
  • 分類:推理.驚悚/日本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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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這真的太令人難過了,短短一個月內,竟有多達三名學生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可能是說出口來,再次為這異常的狀況感到崩潰,校長說到這裡,好半晌再也無法作聲。他毫無意義地重新拿好稿紙,每次捏緊,紙張搖晃的悲切沙沙聲便透過麥克風傳遞出來。預期之外的沉默,讓體育館的空氣變得更加滯塞。
被牽動一般,我的周圍再次響起原已一度平息的嗚咽聲。哭得最大聲的是和尋短的高井健友交往的林,她連站都站不住,整個人蜷蹲在地上,山霧和佐伯撫摸著她的背安慰,但自己也一樣抽噎不止。男生也是,和村嶋龍也感情特別好的八重樫還有郡山,都是一副無法承受的模樣。
「有時候……」
聲音有些走了調,校長掩飾地摸了摸鼻頭。
「有時候也是會遇到艱難的事,會想要拋下一切。或許……也會有想要一了百了的時候。而真正痛苦難過的時候,或許我們教職員無法成為同學們的依靠。」
說到這裡,校長將目光從稿紙上抬起,正面注視著學生們。
「可是,各位同學還有無可取代的朋友。現在你們身邊的每一個人,就是你們最大的支柱。只要牽起彼此的手,有些高牆是能夠一起跨過的,牽起彼此的手,就能看到某些光明。各位同學,難過的時候,請一定要跟身邊的人談一談,每個人一定都願意伸出援手。當然,我們教職員也會竭盡全力。請不要一個人煩惱,向身邊的人……」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我用不引人注目的最細微的動作查看螢幕。是打工地點的LINE群組,店長發訊息了。
『店裡臨時缺一個人手,今(四)明(五)晚上六點的班,有人可以支援嗎?』
我立刻簡單回覆『我是垣內,我今天可以。我也會看一下明天能不能去』,再將手機滑進口袋藏起來。接著小心地挺直背脊,好再次融入體育館的氣氛裡。
比起嗚咽,更接近哭號的聲音再度響起。我慢慢地閉上雙眼,深深吐氣,就像要把體內的空氣全部擠出去。

「垣內,過來一下。」
班會結束,我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教室時,班導向我招手。我們班導河村才三十出頭,跟其他教師比起來,算是年輕的。他是體育老師,據說學生時期是長跑選手,因此體型與其說是魁梧,更接近精實柔韌。他完全沒有那種體育人常見的空泛熱情或盛氣凌人,反而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懦弱與纖細氣質。
「我記得你跟白瀨住同一個社區吧?」
「……對。」
「不好意思,你可以去看一下她嗎?」
「……我嗎?」
「嗯。」班導低嘆回應,閉上眼睛片刻,說道:「山霧去連絡她,最近好像也都完全沒消息。可是你也知道,不能丟下她不管吧?同學們突然發生那種事,她的心理一定受到很大的創傷,得有人去關心她一下。」
「這……是這樣沒錯,可是應該還有比我更適合的人選。喏,白瀨應該也有男朋友……」
班導舉起右手打斷我的話,微微點了幾下頭,就像在說「你想說什麼我都明白」。接著說明不管感情再怎麼好,都不能未經本人同意告知他人住址(和白瀨要好的朋友們不知道她家住哪裡),雖然老師可以直接拜訪,但他不認為教師突然出面會是好主意,請同學去關心比較自然,白瀨應該也比較容易被感動,所以從國中就和白瀨同班的我是最適合的人選。
我面露些許難色,但班導不予理會。應該是絕招的「我今天要打工」這句話,因為沒有向校方申請,無法搬出來當擋箭牌。不知不覺間,班導已經把裝了講義的大信封遞給我,說「去看一下她就好了」,敲定了這件事。「老師真的很以我們班為榮。大家感情都這麼好、這麼團結,沒有霸凌,也沒有歧視。這可不是客套話,這麼棒的班級,老師真的是第一次遇到。我絕對不希望再看到班上少了任何一個同學。垣內,你也是吧?」
「……當然了。」
「現在班上的氣氛確實不是很好,可是我們班一定可以重新振作起來的。交給你了,拜託。」
班導離開後,哭得雙眼紅腫的山霧梢繪和佐伯茉凜過來了。她們兩個向我遞出一只粉藍色信封,請我一起送去給白瀨。
「美月真的拜託你了,垣內。這種時候,我們更應該要團結才行。」
「你跟美月說,這次的娛樂活動,少了她就不辦了。我們絕對會等她回來。」
我擠出笑容說:「好,我會轉告她。」把她們給我的信放進班導給我的信封裡。
「真的、真的拜託你囉!」
「我會盡量努力。白瀨一定也會明白妳們的心意的。」
社團活動開始前,足球隊和籃球隊的人在走廊打發時間,我穿過他們之間,好不容易來到樓梯口,吐出一直憋在胸口的嘆息。
美月──白瀨美月確實跟我住同一棟社區大樓,更正確地說,她家就在我們家隔壁戶。班導說我們「從國中就同班」,不過同樣講求精確來說,我們從小學二年級就認識了,我們小時候經常玩在一起。小學生只要住得近,不管對方是什麼性別或個性,都能玩在一起。我們一起在大樓停車場跑來跑去,或是拉著爸媽一起去有運動遊樂器材的公園和遊樂園……兩人的回憶,兩隻手都數不清。但現在我們幾乎不再交談了,不過也不是發生過什麼讓我們翻臉的決定性事件,或父母彼此交惡。
完全就只是自然而然。
就像從某個時間點開始,自然就對兒童教育節目失去興趣那樣,一股無以名狀的斥力拉開了我倆。上了國中以後,我們就幾乎不再交談了,因此升上高二,久違地又變成同班同學時,那種感受實在很複雜。比起「再次指教囉」,感覺更接近「不曉得該怎麼相處才好」。

我在總是刻意快步經過的五○一號前停步,搶在軟弱的自己奪走主導權之前按下門鈴。在鈴聲逐漸融入沉默的過程中,我沒來由地把信封從右手交到左手,再從左手移到右手,交換了三次。門鈴沒有回應。
如果美月家的狀況都和以前一樣,那麼她爸媽都在上班。所以如果家裡有人,應該就只有美月一個人。我不知道她是憂鬱到甚至無法應門,還是出門去超商之類的地方,只是如果她不應門,我也無計可施。為了給自己藉口,我決定再按一次門鈴,然後放棄跟她見面。我有些如釋重負。
我覺得把沒有任何文字的信封袋直接丟進信箱滿沒禮貌的,想說寫幾個字也好,留個言在上面,便從書包掏出筆來,結果這時傳來了開鎖聲。我嚇到連自己都覺得丟臉,弄掉了正要掏出來的筆。門打開了少許幾公分,大約是門鏈的寬度。
「只有……你一個人?」
雖然沒看到人影,不過是美月的聲音。事發突然,我停頓了好久,才對著窺孔另一頭的美月說:「只有我。」
「沒有別人?」
「……沒有。」說到這裡,我總算想起預先準備好的說詞。「不好意思突然跑來找妳。班導叫我來看看妳,所以我才過來的。大家都希望妳快點回來學校。這些是妳請假期間的講義,還有山霧和佐伯給妳的信。」
沒有回應。我擔心美月是不是已經離開門前了,謹慎地問出口。
「……妳身體還好嗎?」
我正考慮是不是應該再補個一句,卻聽到微弱的聲音:「我身體……沒怎樣……」
「……這樣啊,那……」
「對不起。」美月打斷我說:「我……不能去學校。」
我覺得好像應該說點什麼,卻終究沒想到合適的話。我放棄地點點頭,「……我會轉告大家。勉強自己也不好,而且發生了那麼可怕的事,還是需要一些時間調適心理……」
「不是。」
「……不是什麼?」
「學校有殺人凶手。」
我一時無法理解她說了什麼,但我完全錯失了反問的時機,兩人之間冒出了明顯不自然且詭異的空白。我連呼吸都忘了,等待門縫間傳出下一句話。短短數秒,但感覺長達數十分鐘之久的沉默之後,美月終於開口了。
「幫幫我。」
她的喉嚨顫抖著。
「他們三個不是自殺的。燈花、龍也還有阿健,都是被殺死的。這樣下去,梢繪也會被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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